第27章 前进
《灵犀谷》播出以后，虽然《双眼》的拍摄已临近尾声，但秦歌之的日常依旧越发充实。
她白天在剧组里观摩几人的表演，晚上又窝在房里研究剧里其他人的表现，并一一记录检讨自己的不足与改善点。由于她的部分早结束了，没法见她将这一道道的理论知识点实践在表演中的前提下，大家也说不准这样的做法对演技的提升有没有帮助，但还是相当佩服她不断钻研的毅力。
“你过去兼职的时候也像现在这么卷吗？”杨辰方才拍的是姚童代程继舟上台介绍新作与创作理念的部分。像演讲一般的场景总有大段大段的台词让他每每结束便口干难耐。这会ng了三次终于达到了林导的要求，他拿起水就猛灌了大半瓶，仿佛是从撒哈拉沙漠探险回来似的狼狈。
“也还好，主要我喜欢旁观别人工作，看过很多拍摄场景，也看过很多摄影导演和杂志主编骂人的模样，就间接长记性了。”秦歌之看着演讲的画面就想起了蓝姐提起的那位校花角色。
她最终还是答应了客串，但说是客串，登场次数也不算少，其中就有参加英语演讲比赛的部分。杨辰没来由的搭话这么一下打断了她方才观察后对台词节奏把握的思考，她愣了愣，忽然惊觉平面模特的日子离现在的她越来越遥远了。
“当初作为学生被挑去试戏拍摄时其实还没有所属社，是拍摄期间蓝姐找到我才签的盛华。”杨辰也忍不住回想起了自己初入这个圈子的日子。某种意义上蓝姐是除当时的选角导演外第一个看见自己、发现自己的人。现在自己的发展没梁观势头足，他偶尔会对蓝姐感到抱歉自己可能没有满足她最初的期待。
即使是对自己这么不自信的时候，他仍然相信：“蓝姐选人总有她的用意，我相信她的眼光不会错的。”
“推荐我去试戏的是李导，可能最初我也不是蓝姐留意的人选。”秦歌之干笑两声，但杨辰的下一句话马上打消了她的无奈：“因为相信你可以，所以李导的橄榄枝才能伸到你面前啊。她大可以代你推掉，让你一生都蒙在鼓里不知道曾有一个机会在你人生中出现过。”
“确实……”说到底她其实也一直感激着蓝姐对她的看好和提拔。虽然她忙碌得除了关键时刻都只能拜托小刘和同公司的其他经纪人多照看自己，但她的能力确实有目共睹，所以即使是她这样的小菜鸟也能像个资源咖一样得到不少别人梦寐以求的好资源。因此，她也一直希望自己可以实现蓝姐为她畅想的未来蓝图，也可以让范总看见自己值得。
“我刚刚看你在翻英语文章，《聚仙楼》不应该有外语相关的场景吧？”谭恋站在讲台前致谢的模样挑起了杨辰方才一瞥而过的模糊印象。他稍微想象了一些仙侠剧中操着一口流利外语的仙人便被那违和感满满的画面给吓得一哆嗦。
“是个校园剧里的客串角色，让我去参加英语演讲比赛呢。”这次，秦歌之也没再隐瞒，甚至还调侃道：“说来我还没谢谢你呢，据说对方是看了《渐变色》的mv才挑的我！”
“那邀约没有我的份吗？我这么一个大活人他就无视了啊？”杨辰故作惊讶地捂住嘴，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开玩笑的，我俩再搭下去观众可要审美疲劳了，虽然熟人间有时候更好搭戏。”
“我也觉得。”秦歌之也笑了出声，附和道：“安心下来以后就不容易紧张出错了，要是还有机会和大家拍戏我肯定是乐意的。”
“虽然我觉得你确实也是专业对口，不过如果有需要说不定可以趁着这次机会找绍泽练习发音。”杨辰指了指邱绍泽的方向，注意到两人的视线，邱绍泽虽然不清楚状况但还是明朗地还以一个大大的微笑。
“不好吧，靓华姐再不介意也会有人介意的。”秦歌之思考了一下可行性，还是摇了摇头。好不容易起来的口碑她不想因为什么莫名其妙的谣言而再次崩塌，小心总是驶得万年船，公司里其实也不乏有外籍模特可以请教。
说起来，她的风评确实就如蓝姐一早预料的那样，随着《灵犀谷》的播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好。虽然演技稍显稚嫩，但好歹不会出戏，饰演不谙世事的白柳显得正刚好。没有台词、没有打戏……明明几乎夺目的场景画面都与这个角色无关，偏偏她的安静和单纯却各位叫人怜惜，注定坎坷的人生更是叫观众心疼不已。
只能说，她被动地选择了最适合她的角色，所以无论是角色的受欢迎或是她本人的口碑逆转都可说是相铺相成，缺一不可。
其实光看她的主页，新增的影迷粉丝并不算多，总的来说还是路人好感占了大多数。虽然也有声音说无法形成独自的号召力的话，这点路人好感在流量当道的现在几乎彰显不出任何优势，但至少，以完成身边人期待为目标前进的她自己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除了不想在成长的道路上丢失任何人的心情，她目前还没有真正感受到非留在圈子内不可的热爱与执念。
《毕业季》比起旅游综艺，随着剧粉的涌入更像是大型rps嗑糖现场，即使她总是在打瞌睡，弹幕上也会有人在脑补其他幕后故事。她有时候没搞懂观众在想什么，但只有不想分开的心是与大家都一致的。
然而不论当事人愿意与否，开始与结束常常都不是能靠自己的主观意愿决定的。譬如《双眼》的拍摄便在《灵犀谷》播出的两周后迎来了尾声。
《双眼》的最后一场戏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算太简单，是姚童和程继舟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也是故事的开端——结束了小众艺术家交流会后对c市依依不舍却也没有不回a市的理由的姚童大半夜蹑手蹑脚地离开酒店在酒吧喝酒，碰上了与家人起了争执而在酒吧买醉的程继舟。
两人坐在吧台边，一人想留下，而另一人只想离开，谁也不能真正理解谁的想法。
可能是为了塑造更加奇幻的氛围，租借的场地被装饰得像是魔法满屋一般，手中色彩斑斓的鸡尾酒就像魔女的试剂一样。两人从小酌怡情到一杯接一杯地往肚里灌，直至失去意识。然而宿醉以后终于清醒，便是以他人身份存在的崭新人生。
“cut，你们，喝醉过吗？”林导像是被气笑般看着画面中央的两人，调酒师也赞同地点点头，只有谭恋和杨辰顶着一张明显腮红过重的脸尴尬地呆坐在位置上。
“要说现在的年轻人没有醉酒经验我是不信的。”编剧姐姐轻笑出声，打趣道，工作人员们听了也都哄堂大笑。
两人自然是喝醉过的，哪怕不了解杨辰，秦歌之也觉得以梁观的性格肯定至少一次把他灌醉过。至于谭恋，她在《灵犀谷》的杀青宴上早见过她醉醺醺地傻笑的样子了。
两人可能被说得害羞了，脸上的红晕更甚，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也不知道过去喝醉以后是出过什么洋相让两人难以自然地表现出喝醉的样子。
“别太在意形象了好不好？姚童和程继舟的醉相剧本上写得清清楚楚，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倒也不至于过不去心里这关吧？”林导的嘴巴像个机关枪似的叨着，秦歌之和邱绍泽也默契地递上两人的剧本让他俩好好回忆一下。
林导说的倒也没错，两人顶多就是含糊不清地胡说八道了一通便不省人事，并没有为了笑点又是呕吐又是当中出糗什么的，这么一想，确实更加猜不透两人频频出错是为何了。
“不是，可以别画这么红吗？太容易笑场了，也不是每个人喝酒都会红啊。”杨辰憋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个理由。见他难得有所要求，林导很爽快地便应允了。
下一条，避开了笑场，整体完成度可说是中规中矩，都没发挥出两人最好的状态。虽然不出戏，但毕竟一部剧的开始经常攸关整体的完成度和观众期待值，林导咬咬牙，狠下心还是要两人重来至无限接近完美为止。
也怕两人太过疲惫更难入戏，拍摄暂停了半小时让他们小歇一会，这期间林导也过来和大家围坐在一起说戏。
聊起两位角色，他们都自认这几个月的拍摄早比任何人都要更为熟悉自己的角色，就只有这场戏难以入戏实在叫人困惑不已。众人又听林导说了好一会，林导本人也尽可能地将自己想呈现地角色的情绪状态给说明白。
可能到底还是旁观者清，秦歌之在旁边听着，按着以往做题的解题思路一步步推敲，忽然灵光一闪，大胆提问道：“如果程继舟想离开是因为和家人为自己的选择大吵了一架，那姚童是喜欢c市的哪里啊？”
“比起不舍得c市，更多是不想交流会结束吧。”林导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嘴上说的倒也仍旧轻描淡写：“如果一个人曾被看见，那她怎么会愿意再回到黑暗之中？同时，意识到了姚婳一个人的目光已经满足不了自己的期盼，可说是百感交杂，既是自私又是自责了。”
“两个人都不想回到原来的日常，都想要找到自己真正渴求的目光，比如姚童需要妹妹以外的公众视线，而程继舟需要家人和评论家以外那种无关利益看见自己内核的视线……”秦歌之眯起眼努力分析，仿佛被ng的是她本人一样：“所以两人并不是在享受喝酒，而是想要有什么麻醉自己，不想沉浸在这种给自己带来罪恶感的期盼和需求中，因为他们都没有真正逃离一切的勇气……是这样吗？”
“可以这么想，毕竟对于妹妹是姚童唯一的责任心了。”不等林导发话，编剧姐姐就从旁竖起了大拇指：“秦老师的阅读理解能力一直很好。”
“说什么老师呢……”秦歌之不好意思地摆手否认，但编剧姐姐可能最近常在冲浪最前线：“我听说你考了教资？比好多人都有资格自称老师了，字面意义上的。”
后来的拍摄很是顺利，编剧姐姐更是调侃说有了老师的一臂之力，听完讲解的“学生们”都开窍了。由于临近年末各大红毯，工作人员们都格外忙碌，杀青宴并没有办得很盛大，只是大家简单聚个餐便结束。
敬酒以后，谭恋抿了一小口便放下。这次的剧组工作人员大都是女孩，也就少了很多劝酒环节，她也较为放松地没有强迫自己要给面子多喝。看着这其乐融融的景象，她摇摇头，右手放到了秦歌之的大腿上：“说来有点马后炮了，但我后来想，那其实不是什么特别难想明白的片段……”
“可能我也像姚童，不想要《双眼》结束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秦歌之和杨辰同时开口，少有的默契让两人相视而笑：“如果还有机会搭档就好了。”
“会有机会的，同年龄段的演员总有很多机会搭戏。”杨辰想得很美好，显得谭恋悲观了不少：“但同年龄段的演员也有好多好多。”
“那我们都努力往上爬，走到所有人都觉得其他人不行的高度，走到我们也有发出邀请的资格的位置……”秦歌之在桌下牵起两人的手，总觉得哪怕只有微醺，酒精总能放大她一般并不会察觉到的感性并让她付诸于行动：“……像是没有结束般一起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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