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捉不紧


半个月过得很快,需要去s市打比赛的辩论队员们早早就订好了入住酒店和高铁票。

        只是这个过程中发生了一点小波折,参赛人员一共八个,男女对半,普通大床房开四个就够了,结果酒店那边抱歉地通知只剩下了三间。

        负责人对此颇为苦恼,想问问其他人要不要换一家店,又舍不得这一家的性价比。沈卿安试图小事化了,于是跟人说:“没事,你先把那三间订下来,我随便和谁出去住都行。”

        对方点点头:“也只能这么办了。”

        沈卿安其实无所谓和谁住同一间房子。虽然跟队里很多队员打了三年比赛,但彼此的交流也仅限于此了。

        景延听别人提起这件事,问沈卿安:“学长,我和你一间行吗?”

        “当然可以,你不介意就好。”沈卿安说。

        接着就是和景延商讨住哪儿的问题。对于住宿条件沈卿安没多高的要求,哪都能睡得下去,早些年他还没搬出去租房子的时候住a大宿舍,没空调没独卫,棚顶有个风扇,还是坏掉的。他估计景延要讲究得多,干脆把安排住处这活交给了景延去做。考虑到对方的需求,沈卿安贴心道:“反正钱是从辩论队公费里扣,住点好的吧,大不了我们再往里面垫些钱。”

        景延说没问题,学长你放心好了。

        本来沈卿安真挺放心,结果景延这一句话让他隐隐有了自己要破费的糟糕预感。沈卿安后知后觉地想补充一句,住好的不等于住顶尖的,学弟您还是悠着点,你学长我虽然不抠门但跟阔绰绝对是半点不沾边,咱呆几天就走,不是冲着过日子去的。

        第二天景延就办好了这件事,他把酒店地址发给沈卿安,沈卿安一瞧,装修风格明快活泼,很受年轻人喜欢,地段相当便利。当然,同时具备前面几个条件的这家酒店,的确价格不菲,直接坐实了沈卿安的设想。

        景延又露出一个有点狡黠的笑:“我订了两个房间,你像是更喜欢独居的人。”

        出发那天,他们高铁票上的座位号刚巧也挨在一起,景延见沈卿安中途给人回了条消息,脸色比平时柔和些许,他好奇地问了一句:“是女朋友吗?”

        “想什么呢。”

        “我妹问我国庆回不回家。”沈卿安无奈地又补充一句,与此同时快速地给妹妹回复了俩字:不回。

        他同母异父的妹妹,舒茜。

        “哇,有妹妹是什么感觉啊!”景延很羡慕,他一直希望自己有个弟弟或者妹妹之类的亲人。他出生时景行八岁,在景延刚记事的年龄景行就去了国外读书,直到大学毕业才回来。也是景行回国工作这几年,景延和他哥的相处时间才骤然增多。

        沈卿安说:“以前总嫌她烦,现在还好。”

        当然,一定是因为出来上大学就不用再和舒茜同住一个屋檐下。

        嫌人烦的时候是真嫌。舒茜长相随了卿念,母女二人如出一辙的明艳动人。而沈卿安却并不像他妈,后来在家找到一本老相册才发现自己长得像他那个不靠谱的亲爹。

        舒茜在校很受欢迎,总有些暗恋她的男生在放学后坚持送她到家门口,然后偶遇放学回家的沈卿安,舒茜便和她哥一起进门。

        那时沈卿安已经长得很高,整个人挺拔颀长,书包用单肩背,人也不爱笑,看向谁的目光都是冷冷淡淡的。

        最常出现的一幕是小男生们大惊失色,问舒茜:“等会儿,这是你男朋友?还往家带啊?玩这么大?”

        “其实是我哥啦。”舒茜笑着说。

        “我靠,你们一家的基因这么牛逼?”

        这话沈卿安听来还挺受用。

        后来则发展成舒茜一回家就风风火火地喊:“哥!我班女生也知道你这么个人了,说要请你唱歌吃饭看电影,去不去啊?”

        舒茜这人平日里叽叽喳喳吵吵闹闹没个消停时候,除了颜值水平差不多,其余一切都是她哥的反义词,逼得沈卿安在家里也养成了时时刻刻戴着降噪耳机的习惯。即便这样,她也知道她哥心软得不行,表面看上去爱答不理,其实对亲近的人还是很在意。这么多年里舒茜在家最依赖的人并不是她父亲舒立军或是她母亲卿念,是沈卿安。

        景延:“我没有弟弟妹妹,倒是有一个哥哥。”

        沈卿安:“是吗,那你千万要善待他啊。”

        从这句话里,景延硬是听出了一点沈卿安似乎与景行有一些同病相怜的意思。景延有一瞬间怀疑人生,当哥哥的体验就这么糟糕吗?

        到达s市的时候是傍晚。透过列车车窗望去,天色阴沉,灰蒙蒙一片,像要落雨。

        结果刚出站台没多久,密集的雨珠就不由分说地砸了下来。一行人手忙脚乱地一通翻找,八个人里就俩带了伞,剩下的要么用外套要么用背包,挡了个七七八八。

        沈卿安和景延住的酒店与其他人在不同方向,路程也更远,下了地铁还需要步行一小段路程。雨势愈发猛烈,明明短短一段路,沈卿安从头到脚被浇湿得彻彻底底,就没一处干爽的地方。

        酒店前台办理入住处还排着几个人,他们在大厅里等了一会儿,见大门再次打开,走进来一个推着行李箱的高挑男人。他穿一身黑色长风衣,衣摆被雨水微微打湿,裤腿束进长筒皮靴中。这双高筒靴也是黑色,亮面,没有太多繁琐的鞋带和皮扣,鞋跟上有几颗尖锐铆钉作为点缀,闪着金属特有的冷冰冰的光泽。

        高筒靴对人的身材要求高到近乎苛刻,而这人的双腿笔直、修长,靴子反而淋漓尽致地勾勒他小腿的线条,彰显出恰到好处的力量感。

        很性感,也很勾人。

        这样抢眼的打扮很难不吸引其他人的目光,沈卿安也往那边看了看,没看清人脸。

        “啧,太骚包了这也。”景延小声说。他哥都没这么打扮的时候。

        “确实。”沈卿安也小声说。

        这身影怎么还有点眼熟?

        那人也朝着前台走过来,离得更近了些,他身上的香水味沈卿安也似曾相识,122路上沈卿安和那人离得很近时,闻过很多次。

        沈卿安看清楚了来者是谁,又有意避开对方看过来的视线。

        怪不得眼熟。

        怪不得骚包又抢眼。

        如果是季容的话,就不奇怪了。

        身边的景延先一步打了招呼,语气意外又欣喜:“容哥!你来出差啊?”

        “嗯,”季容说,“好久不见。”

        也不知道是跟谁说的。沈卿安觉得他和季容不见的时间也没那么久。

        沈卿安做不到像景延那样自然而然地喊容哥,只是抬起手轻轻挥了挥当作问好,没管季容看没看到。

        景延认识季容自然合乎情理,沈卿安不觉得出乎意料,两人阶层相同家境相仿,而自己和季容的那点交情怎么看怎么微妙,还有点狼狈。

        季容注意到了沈卿安的小动作,可沈卿安自始至终都没和季容对视过。他扬唇一笑,明知故问道:“你们来这是?”

        景延很配合地回答:“我们学校辩论队和s市高校的队伍有交流赛。”

        “祝你们比赛顺利。”季容的微笑依旧得体,心里有点小失落,其实他更想听沈卿安说说话。

        明明在短信里不是说不生气了吗。

        为什么不能看看我?

        窗外雨声越来越大,打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清脆声响。办理好入住,季容又嘱咐他们快点回房好好休息,别感冒着凉。

        沈卿安发现季容的头发也湿漉漉的,脸色苍白。

        或许是于心不忍,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沈卿安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对季容说:“你也是。”

        安顿下来在晚上九点左右,沈卿安心不在焉地吃了份外卖,然后拿起床头柜上介绍酒店的小册子随意翻看起来。他对酒吧健身房游泳池水疗中心兴致缺缺,最终决定去负一层的温泉池看一看。

        场地空旷,设施一应俱全,最重要的是这里没什么人。沈卿安十分满意,设想自己会度过一个没人打扰的、愉快的晚上。

        汤池里泡了没多久,沈卿安感觉池中又进来另外一个人。

        对方动作很轻,发出的声音也小,在沈卿安旁边坐下了。他没在意,以为是陌生人,仍旧闭着眼睛。直到对方出声喊了他的名字。

        怎么又是他。怎么又是季容。

        沈卿安不知该说点什么,但这一次他没办法再逃避,他微微侧过头去看季容,发现季容看上去比方才更加疲惫,连热气蒸腾都没有使他的脸变红润一点。

        季容再一次开口,声音略微低哑:“别再躲我了。”

        “我没有,”沈卿安轻声反驳他,“我没有故意躲着你,季先生,你那天的行为……让我一直很困扰,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不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季容放缓了语气,他对沈卿安也说不出什么重话,“那天晚上带你回家,想亲你,包括在这之前查你的学校你的专业,都是因为对你有好感,挺喜欢你,这回明白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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