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 师兄要抱抱（上）

日光初现，天边的晦暗云层破开了一个洞，散乱的落下光芒，宁静而美好。

        “人偶？”白泯有些错愕，走进双手捏了捏玉言的脸颊，手感光滑又细嫩，很难想象这是人偶。

        “小师弟，你在做什么？”玉言推开白泯，站起身来，仿佛觉得自己是被一个小孩子给调戏了，内心十分不是滋味。

        “自然是吃师兄豆腐——啊不是，想看看是不是真的人偶！”白泯收回了双手，心里暗暗发誓，这双手，暂时就不洗了吧？

        “说是人偶，其实也是师父借由凡人的肉身制作而成。”玉言解释道，木然的眼底没有任何悲伤的情感，只是对师父的钦佩，“师父很厉害，我活了十多年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人偶，甚至不觉得自己和师门的人有什么区别。”

        “师兄。”白泯喊道，攥紧了衣角，仰望着玉言，粲然一笑，“师兄在我眼里是最特别的，在我心里也是最特别的，师兄是全天下最特别的存在！”

        “……小师弟你这种话可以留给以后喜欢的姑娘说。”玉言愣怔，没想到他的心思竟然还有一个小孩子看透，他十分清楚自己是个异类、在师门也不合群，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此颓丧下去。

        相反，师父当初制作玉言的目的就是斩妖除魔，这就是他存在的意义，无论他是不是人偶，算不算异类，他玉言的一生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玉言该报答的，是师父的养育之恩。

        然而，为什么，在听到白泯的那样一番话之后内心还是会有别样的触动呢？

        玉言摇了摇头，并不打算多想，他只是一个被制作出来的人偶，不应该有这种复杂的感情。

        “天亮了，我们先继续没有完成的实战考核吧。”玉言说着，从怀中掏出小剑，捏诀使其瞬间变大，浮空踩踏而上，对身后的白泯伸手，说，“这次我慢些，小师弟你别怕。”

        “没关系，只要能待在师兄身边，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奉陪到底！”

        白泯笑嘻嘻地握住玉言的手，纵身一跃跳上剑身，双手紧紧地抱住玉言，事实上他还是相当惧怕高空，只是为了不让玉言担心而已。

        “小师弟。”玉言喊道，双手蒙住白泯的双眼，冰凉却温柔，“闭上眼。”

        “好。”白泯原本紧绷的情绪瞬间和缓了不少，不由得又对玉言增添了一份钦慕之情，果然玉言师兄温柔又可爱，他的眼光不会有错！

        猛地，玉言催动灵力御剑飞行，剑身像是活了一般直直地从地面冲上云霄，迅速且凌冽，宛如雷夜里的闪电，划破天界。

        “师师师兄，你这个不叫慢一点啊！”

        连带着划过天边的，还有白泯那无力的嚎叫。

        半晌，玉言才缓缓降落在另一个山头，此时朝阳的光洒在玉言的脸庞，将其衬托得仿佛是从天而降的仙人。

        然而白泯看着玉言的模样内心哭嚎：……所以原来玉言师兄竟然是个腹黑怪？他一定是在对刚才的事情记恨在心对我报复的对吧？

        “小师弟，你可还好？”玉言将已经瘫软在怀里的白泯拎下，半蹲着问，“可还想吐？”

        “……不好，十分的不好！”白泯只觉得头晕，眼花缭乱又苦于空腹没办法呕吐，只能难受地缩成一团，小小的身子看起来像是被欺负了。

        “起来，让为兄看看。”玉言面上虽冷淡，但实际还是关心白泯的身体，毕竟也只是个七岁孩童，想了想觉得心虚，刚才竟然一时脑热对孩子认真了起来。

        这也不能全怪玉言，主要是刚才白泯对他的话分明是充满了调戏，这令一向有些自傲的玉言不甘心，便想着要捉弄一番。

        只不过没想到白泯反应竟然这样夸张，倒是令玉言有些愧疚了。

        “……不了。”白泯迟疑了，他其实是已经双腿发软动不了。

        “怎么，这就开始讨厌为兄了？”玉言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种酸溜溜的话来，只是当时未曾发觉，强行将白泯从地上扶起来，刚想伸手去探脉络，便听见白泯腹部发出“咕噜咕噜”地响声，显然是在发出抗议了。

        “……”白泯忽然觉得没脸见玉言，双手一时不知道该捂着脸还是捂着肚子，索性坦白，“师兄，我好饿，昨天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吃东西。”

        “我记得我给你了不少松子糖。”玉言义正言辞，有理有据。

        “师兄，先不说松子糖能否果腹，师兄你送给我的东西怎么能随随便便吃掉呢？”白泯突然来了精神，双手捂紧了荷包，仿佛是在担心玉言随时抢过去一般。

        闻此，玉言也知道是他的过失，十分抱歉说：“是为兄没有考虑周全，没料到会被困在此处。”

        “其实也没什么打不了的……”白泯见不得玉言愧疚的模样，眼巴巴地双手握住玉言的手臂，“不过师兄你不饿吗？刚才还动用了那么多灵力。”

        “为兄是人偶，自然不需要吃凡人的东西。”玉言解释道。

        “可是，昨天师兄不是还喝了我给你的酸梅汤？”白泯一边说一边才反应过来，大惊，“难道师兄昨天是第一次吃？”

        “嗯，味道还不错。”玉言承认，凡人的食物确实有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但也并没有因此而对其贪恋，转头对白泯道，“为兄去看看周围有什么猎物，打来给你烤着吃如何？”

        “师兄，你会烤肉吗？”白泯已经对玉言不再期待了，狐疑地看着玉言，“要不还是我来吧？”

        “烤肉有何难的？”玉言觉得受到了侮辱，尤其对象还是一个年仅七岁的小师弟，“噌”地站起身来，嘱咐道，“小师弟你就在此处不要走动，等为兄带着烤肉来！”

        “不，没必要，师兄、师兄！”

        白泯声嘶力竭，迈着小短腿妄图追上玉言，奈何腿脚仍旧发软，一个踉跄摔了个狗啃泥，腹部又开始“咕噜咕噜”的叫，于是瞬间放弃。

        白泯想想，算了，哪怕玉言师兄做得再难吃，那也是师兄亲手做的烤肉，大不了咬咬牙心一横一口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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