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周远宁惊讶地睁大眼睛。
“彩霞，你可认罪？”司岚放下白瓷茶杯，慢悠悠地问道，语气十分温和。
琉璃吓得跪在地上磕头，结结巴巴道：“公、公主，奴婢……奴婢……”
她惶恐地抬头看向柳如茵，希望得到一些提示。
张嬷嬷呵斥道：“还不认罪！”
彩霞吓得身子一抖，急忙磕头，却没说话。
周远宁总算明白今日司岚要做什么，连忙道：“彩霞，刚才这人说的，可是真的？”
彩霞支支吾吾。
柳如茵忽然捂着脸哭泣，“这个人，到底是谁啊？公主，你怎么突然找个人来说彩霞传谣呢？妾身……妾身好迷茫……”
周远宁一听，连忙把矛头转向坐在椅子上的司岚，竖着眉毛问：“公主，敢问这人是哪儿找来的？为何说彩霞传谣？”
顿了顿又道：“宠爱如茵是我的事，你有气冲我来就行了，不要欺负如茵。”
话里话外，竟然指责司岚因为嫉妒，随便找个人栽赃陷害。
司岚冷眼瞧着，内心已经毫无波动。
柳如茵指责她欺负人，没有证据，周远宁相信。她指责柳如茵传谣，哪怕找来证人，周远宁也认为她故意找人栽赃陷害。
大概，这就是不爱与被爱的区别吧。
“驸马说这人是随便找来的，不妨出去打听打听，这人的来历。”张嬷嬷对说书先生道，“你说说，你是干什么的。”
说书先生连忙汇报来历：“小的姓刘，叫刘山，又称刘铁嘴。一直在西城门的财神客栈说书，若驸马爷不信，可以去西城门问问。”
刘山朝周远宁拱手，又指着跪在地上的彩霞道：“小的说些公主秘闻吸引客人，消息来源，就是这个叫彩霞的丫头，小的还有她当初装银子的锦囊。”
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蝴蝶锦囊，展示给众人瞧。
那锦囊，明显是女子用的。
张嬷嬷接过锦囊，举起询问室内众人，“见过这个锦囊吗？”
一个婢女迟疑道：“的确是彩霞姐姐的东西。”
接着又有另外两个婢女附和。
这么多人指认，无可抵赖。
彩霞见无可辩驳，拼命磕头，“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周远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刘山和婢女的证词，以及锦囊，明明白白地证明，彩霞的确收买刘山传谣，否则刘山哪里来的锦囊？
霍然转头看向彩霞，怒斥道：“你为何要这么做？！”
彩霞哭着磕头道：“公主驸马饶命！都是奴婢的错！”
张嬷嬷问刘山：“彩霞说了哪些，你如实告知驸马爷。”
刘山浑身是汗，连忙道：“彩霞让小的说，公主暗暗折磨柳姨娘，扇她耳光，不给饭吃……还让小的务必添油加醋！”
司岚撑着脸，听得津津有味。
重生前，听到这些流言，她会气得不行，拼命解释，生怕让周远宁误会。
如今，她安静地听着，就像在听无关紧要的小故事。周远宁相不相信，已经不再重要。
司岚撑着脸问：“彩霞，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要陷害本宫？”
彩霞下意识地看向柳如茵。
周远宁也看向柳如茵，眼里充满痛苦和不可置信。
彩霞为何陷害公主？她一个贱婢，没必要，也没胆子这么做！
柳如茵脸色苍白地张了张口，“我……”
司岚目光直视周远宁，语气淡淡：“你的如茵姨娘，摸清楚我的脾气，故意传谣，在你面前挑拨离间，就是为了夺取你的宠爱，同时给我添堵。而我为了平息流言，反而不敢真欺负她。不止不敢欺负，还得好吃好喝养着她，帮她铺路，我说得对吗，柳如茵？”
柳如茵拼命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周远宁脸皮抽动。
人证物证俱在，哪怕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相信。以前司岚根本没欺负柳如茵，柳如茵也根本不是被欺负那个，相反，她心思深沉，挑拨离间，一石三鸟。
当然，她这个计策，对他是有利的。因为外面的谣言在传司岚欺负他。
他以前听到的时候很讶异，可见众人都同情他，便又心安理得地保持沉默。
“好啦，既然真相大白，彩霞这丫头，就按规矩来吧。”司岚说，“既然是传谣，那舌头也不用留了。”
彩霞意识到什么，凄厉叫到：“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小姐救我！救我啊！”
当即有两个壮硕的婆子冲上去拉起彩霞，往外拖去。
周远宁和柳如茵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司岚。
她第一次，让人行拔舌之刑！
周远宁望着司岚，心头大震，什么时候，她变得如此冷酷残忍？
刚刚知道自己冤枉了司岚，有点小小的愧疚，可现在见她对人行拔舌之刑，他又浑身充满寒意，顺带着原谅了柳如茵那点儿微不足道的计谋。
人的天性如此，同情弱者，憎恨强者。哪怕弱者无理取闹，大多数人都会站在弱者身边，为她找诸多理由。
院子里传来凄厉的惨叫，触耳心惊。
随即是呜咽声。
紧接着，又是板子打在人体上沉闷的声响。
一声一声，仿佛抽在了周远宁的心上。
他在恐惧，在害怕，看着司岚的眼神，就像看洪水猛兽。
司岚接触到他的眼神，笑了。
她，并不用周远宁醒悟，也不用周远宁道歉，她只要他恐惧、痛苦就行了。她要他此后的每一天，都生活在痛苦中！
就如同前两年，她每日暴躁痛苦，宛如困兽。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这才是她该做的！
司岚站起身，走到周远宁跟前，伸出纤白的手指，指着柳如茵道：“驸马，你说，该如何处置她？”
周远宁忍不住看向柳如茵，柳如茵瘫在地上，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摇着脑袋。
周远宁瞬间头痛无比，支支吾吾对司岚道：“公主，如茵一时想不开，才犯错……”
后面的话，消失在唇间，没好意思说出口。
“一时想不开，要我原谅，是这个意思吗？”司岚好整以暇地问。
周远宁的脸微微变红，握紧拳头，艰难地点点头。
这下子，不止司岚身边的人，就连东篱院里的丫鬟婆子，说书先生刘山，都惊讶地看向周远宁，深深地意识到，周远宁有多维护小妾，多不给司岚面子！
且不说司岚是公主，哪怕司岚是个普通的大家主母，小妾让婢女到处乱传谣言，都要狠狠责罚的，驸马竟然想让司岚放过她！
司岚讥讽地勾了勾唇角，“饶了她不可能的，张嬷嬷，乱传谣言陷害主母的小妾，按家法该如何处理？”
张嬷嬷道：“这等祸乱后宅的贱妾，轻者掌嘴五十，板子五十，重者板子一百，发卖。”
柳如茵惊恐道：“不要！”
一百个板子，以她的身体铁定熬不下来，死定了！即便没死，她身上没钱，卖身契也没拿到手，如果被发卖，恐怕也是死路一条。
“宁郎……”她望向唯一的救命稻草。
周远宁心惊胆战，赶紧对司岚道：“公主殿下，只是说说闲话而已，用不着这么苛刻吧？”
“苛刻？”司岚走回椅子上坐下，挑眉，“周远宁，你是不是觉得，几句谣言无关紧要？”
周远宁不敢看她的眼睛，硬着头皮道：“谣言止于智者，就算没有如茵，也有其他人说公主的闲话，难不成公主要一直打下去？陛下倡导百姓畅所欲言，先贤也曾说过，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公主，念在如茵初犯，之前您生病也伺候过你，又打过一百巴掌，不如就从轻发落吧。”
“说得有道理。”司岚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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