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并非君子，而是小人

药人？！

        我在心里默默念着这个称谓，一时之间，紧贴在倾倒桌面上的后背，不禁有些凉意刺骨，下意识加快了背负在身后，两只手上的动作。

        原本我以为和闻人家将活人炼制成阴尸，那极尽残忍的手段不同，苗家除了只留下女婴这个丑陋的习俗之外，本质上还是有着天大的区别。

        可当我此时全然听完了苗怀音的言语，心头莫名涌现出一股怒意，那不是什么“白莲花，圣母婊”之类的观念，因为我知道被他们抓住，并当作“药人”的，都是十万大山的仇人，或多或少，都曾经对苗家有过危害，所以我并不会同情那些人，天理昭彰，善恶有报，当你挥起屠刀的那一刻，就将明白，自己终会死于刀下，这是爷爷以前跟我说过的因果报应，没有什么不妥，只不过我气愤的是苗家处置那些人的方法。

        挑断手筋脚筋，割去舌头，每天在他们身上，尝试着不同的蛊术，让各种稀奇古怪的蛊虫，肆意钻进他们的血肉，游走在五脏六腑之间，可能是刀割般的疼痛，或许是难耐的瘙痒，亦或是言语都形容不了的痛楚，他们动弹不得，喊叫无声，只能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还无法等待死亡的解脱，因为凭借苗家的医术，完全能够将他们从死亡的悬崖边，给硬生生拉扯回来，如此往复，不死不休。

        就算他们是苗家的仇人，很有可能是杀害无辜的邪修，但无论如何，那都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善恶有报，大可果断了解掉他们，让他们下到阴曹地府，为自己的罪恶，接受该有的处罚，但没必要进行如此惨无人道的折磨。

        就像闻人子忧死在钱多多手里，还有我承诺会杀死的赵三回，他们作恶多端，不配逍遥法外，苟活于人世，所以就算他们眼睁睁死在我的面前，我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反而只会觉得大快人心，得偿所愿，但苗怀音口中阐述的，苗家的所作所为，已经完全不是属于泄愤的程度，而是近乎随心所欲，冷血无情的范畴。

        就像苗怀音刚才言语当中，令我最为不寒而栗的一点，那就是她们原本可以轻易杀死那些仇人，却因为缺少蛊术的实验品，便保留了那些人的性命，当作实验所用的“药人”。

        这种做法，未免太过匪夷所思，太过……灭绝人性。

        “所以我不会杀死你。”

        就在我内心震撼不已之时，苗怀音浅笑道：“我只会让你……生不如死。”

        估摸着时间已经拖延得差不多了，我将双手从背后拿出，摊在身侧，卸下刚才假装的惊慌失措，迎着她的目光看去，冷冷说道：“你想把我也当作药人？”

        苗怀音没有应答，只是笑而不语，右手自然垂下，几枚细长银针，便从袖口滑落至掌心。

        “一个合格的药人，要求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所以你看我是先从手筋，还是脚筋开始？”

        言语之间，她目光下移，似乎在打量着我的四肢，那种冰冷的眼神，就像一个老练的屠户，正在仔细欣赏着待宰的羔羊。

        我眉头紧锁，沉声说道：“你就一点也不担心，这样做会带来的后果？”

        她收回打量的目光，停顿片刻，冷笑道：“你说的后果，是来自三长老，还是龙虎山？”

        见我沉默不语，她缓缓说道：“如果你将希望压在三长老身上，那就没必要了，因为他虽然是三长老，身份地位确实比我要高，但归根结底，他终究不是姓苗，而我背后站着的，是大长老，如今十万大山真正的掌权人，而我……将会是下一任的大长老。”

        听闻此言，我眼皮一跳，没想到眼前这个长相平庸的女人，竟然会是苗凤仪的继任者。

        “我知道你和小玲儿的关系不一般，或许也正是因此，三长老才会对你另眼相看，但你有没有想过，三长老一介外姓，为什么会是三长老，那是因为在他眼里，把十万大山的稳定与安宁，看得比一切都要重要，而你并不是苗家人，哪怕的确有那么几丝情分在，可真到了抉择的关头，你认为他是会选择你，还是选择我？”

        我瘫坐在血泊当中，默默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她轻笑一声，继而说道：“看来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我咬了咬牙，沉声说道：“小玲儿那里，你又该怎么解释？”

        苗怀音瞥了我一眼，淡淡说道：“解释？不需要解释，我会直接告诉她，你因为杀了人，畏罪潜逃，从今往后，便是我们苗家不死不休的仇人，想必大长老和三长老，都会很乐意帮我完善这个说法。”

        看来她很清楚我和苗凤仪之间，有着一些不可化解的矛盾，而三长老内心的真实想法，或许她猜测不到，但三长老对于十万大山与苗玲儿的感情，她是了解得明明白白。

        假设我死在了她的手里，或者如她所言，成了一个半死不活的药人，苗凤仪自然拍手称快，而三长老也会担心苗玲儿的情绪，只会当作全然不知，毕竟今早他就是奔着杀人灭口的想法，才在我床头站了四个小时。

        洞悉人心，环环相扣，真是一个恐怖的女人……

        想到这里，我深吸了口气，缓缓挪动了一下身子，仍是坐在地上，背靠桌面，却是悄悄将小腿绷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尤其是那只拈着银针的右手。

        “十万大山是苗家的地盘，自然由你们说了算，但我也提醒过你了，如今闻人家与国安部，都知道我来了你们这，要是我真出了什么意外，你以为龙虎山会相信你的鬼话连篇吗？”

        明明是郑重其事的威胁，可苗怀音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只是静静地盯着我，冷笑道：“在两教九家之首的龙虎山面前，我的三言两语，自然无足轻重，但还请李道长告诉我，如果张天师知道自己的徒弟，并不是什么谨言慎行的君子，而是一个会半夜三更，偷偷潜入女子闺房的小人……到那时，龙虎山会有何面目，来针对我苗家，其余两教九家，又会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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