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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空中楼阁(四)


听到白司叫他“于哥哥”,于浅寒早已冻成冰凌的心还是被烫化了一小块尖角。鼻子一酸,突然感到很怀念。

        白司比他小三岁,小时候经常追着他喊哥哥,于哥哥长于哥哥短,像条黏在脚后跟的小尾巴,一张小嘴抹了蜜糖似的甜。

        直到于浅寒十七岁参加晚宴那天,白司把沈添递过来的酒原封不动地泼回去,两人各自挨罚,他们的关系渐渐疏远。

        作为惩罚,他被于阳丢在荒岭。天寒地冻,仅有的一条羊毛围巾还被风刮走。

        他为了保持清醒,用美工刀一刀一刀地往胳膊上划,特意避开要害。尖锐物撕裂肌肉产生的钝痛感,让他时刻处在钻心的疼痛中,忍不住发出呻、吟。

        血液的流失让体温下降,手脚一点点冻僵。

        等他在医院里清醒,小臂内侧纵横着□□道刀痕。主治医生以为他有精神上自我了结的倾向,把他一脚踹进心理咨询室。

        “白司”关切的眼神,和心理医生听完他险些在野狼爪子下丧生后露出的表情如出一辙。

        于浅寒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人手腕上的伤,出现在白家人面前,他总是长袖遮腕,甚至买了一块手表,想着多少掩饰一点。

        不管多热的天,就算背上沁满了薄汗,他都不肯松懈,哪怕露出一点马脚。

        今天是意外。

        于浅寒顺带谴责了自己的玻璃心,拍了拍“白司”的背,表示安抚,“陈年旧伤而已,白先生不要误会,我没有自残倾向。”

        这句话同时也是说给白徊璟听。

        “白司”看起来很心疼,机械性地询问,“真的不疼?”“回去我找人给你看看。”“留下疤太难看,白糟蹋了于哥哥的白玉似的胳膊。”

        于浅寒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嗯嗯嗯地应着。

        “白司”想在于浅寒略显敷衍的回应中寻找安全感,一直拉着他嘘寒问暖,从“我认识一个能治好哥哥的医生”拉扯到“你今晚想吃什么”。

        白徊璟在一旁的长凳上端坐,双臂互抱。等得不耐烦了,却屡次插不进话。

        于是眉头夹得更紧,仿佛能把人绞死。

        他怎么没有发现这个平时连屁都吐不出来的幺弟,居然锻炼出舌头上拴弹簧的本事?

        二哥白钰则尴尬地笑着,给宛如故人相见的两人当衬景。

        【人渣悔过系统】举着小喇叭嚷嚷:“喂你够了啊,屁话这么多,当练级吗?”

        白司:“别吵,没看见boss的【心动值】回升了3个百分点吗?我再努努力,多说几句,哄高兴了,今天的任务就完成了。”

        ……才3点就高兴成这样,要求这么低的宿主着实属于稀有物种。

        因为平时很少人对于浅寒说好话,白司的一波“送温暖”,居然达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心动值】达到了5,白司终于满意了,小嘴立马刹车,“今天劳烦于哥哥了,我回头请你吃饭。”

        于浅寒对白司叫他“哥哥”十分受用,但“吃饭”这两个字,让他一下如坠冰窖。

        身体清晰地记得“白司”把他压在装潢华丽的瓷实桌面上,当作珍馐美味一样从头到尾细细品尝。

        那天的晚餐,他一口没吃。

        “白司”把黑森林上的鲜奶油抹在他的胸前,拿天鹅庄的红酒浇在脸上,借此折磨羞辱他。

        完事后,于浅寒扶着桌子腿,趴在地板上干呕不止。因为没吃东西,吐出来是一团团令人窒息的空气。小脸比金纸要惨白,掺着热潮未褪的粉。

        他像桌面上摔碎花瓶里凋零的白玫瑰,未开先败。

        他怎么能……怎么能因为几句漂亮话,就忘了“白司”对他做过如此过分的事呢?

        眼前的“白司”仿佛记忆消除,脸上没有丝毫歉疚的神色,只知道一个劲儿地哄人。

        于浅海的眸光沉了沉,一只手轻描淡写地推开他,保持礼貌又疏远的距离。

        “少爷您自重。”

        从“小司”到“少爷”,白司一时没反应过来。

        系统的嘲笑声从耳畔传来,“物极必反,又搞砸了吧。”

        【心动值】降到了2。

        系统继续逼逼,“可得多谢你这张搀了□□的嘴,少说话多做事吧骚年。”

        白司恍然大悟,他怎么能忘记这么重要的事呢,“白司”就是借着吃饭的借口把于浅寒强上了。

        而于浅寒能不当众发作,已经非常给面子了。

        蓬松的棕发耷拉下来,白司像一只失足掉进深坑里的落水狗,发泄似的跺了两下地板。

        白徊璟忽然精神振奋,把被揉皱的领带往下掖了掖。

        接着“友好”地提醒白司,“我预约了复查时间,半个小时后主治医生会来检查伤情,不要乱跑。”

        白司和系统:……真有你的。

        这时,于浅寒已经走了,没有一个人拦他,也没有一个人追上去。

        他快步走到走廊尽头,确认没人跟上来,拦住电梯的开合门,摁下楼层20。

        电梯带着于浅寒一路飞升。

        私人医院的电梯装了透明幕墙,像身处四面巨大的落地窗。周围矗立着高耸入云的写字楼,天光云影照进来,投在于浅寒颤抖的眼睫上。

        他紧紧摁着瘦成纸板的腰腹,背靠着墙,一寸一寸慢慢滑落。

        冥冥之中,于浅寒觉得“白司”变了。但他仍然分辨不清“白司”哪句是真心,哪句是玩笑。

        整齐圆润的指甲摩挲着手腕偏下的伤疤,还是有点疼的。

        “白司”看着自己时,有一股执拗的热忱,可以触摸到暖阳的余温。

        但那终究不会属于他。

        电梯把他带到了20层,医院的顶层,独立的康复救助中心。

        一路上有熟人向于浅寒问好,他微笑着一一应答。

        “哟,小于真乖,又来看望妹妹呢。”

        说话的是一名老护士,鬓发斑白,精神气却十分矍铄。

        于浅寒和她一对比,反而显得他才是一个行将就木的人。

        “嗯,简漫没转移病房吧。”

        “老地方,三号u,小漫最近恢复得还不错,呼吸平稳了很多。”

        于浅寒舀起一个苦涩的笑。只有他知道,没有什么恢复得好不好的说法,简漫这辈子恐怕都无法从虚无中醒过来了。

        “好的,谢谢。”

        进入病房之前,于浅寒背倚着房门,从外衣兜里夹出一支叫不出名字的香烟。掐掉过滤嘴,丢进嘴里嚼了嚼,干涩的烟叶味瞬间从舌尖弥漫到口腔。

        他知道嚼烟对身体不好,所以马上把烟叶吐出来,用纸巾包住,扔进离得最近的垃圾桶。

        如果白徊璟看到了,肯定又要抓狂了。

        滞涩的脑部神经浅浅地放松了一下,他关闭手机,来到一个沉睡的少女面前。

        这里是特护病房,重症监护室。

        少女躺在高压氧舱里,插着鼻饲和氧气管。面部线条尽显柔和,眉眼深邃,因此五官显得很立体,长及腰身的乌发散落在雪白的床单上。

        于浅寒轻轻捻起一落垂在地板上的发丝,拢到少女的耳后。接着搬来一张防静电小凳子,坐下来。

        电脑屏幕上的心电图偶有起伏,呼吸机上的参数无规律地跳动,这些红红绿绿的数字已经看惯了,电流发出沙砾摩擦的声响。

        沙砾汇成钢针,一根根刺入于浅寒的神经。

        他捂着右侧的太阳穴,糟糕,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偏头痛又犯了。

        一只手勉强撑着扶栏,于浅寒掏出随身携带的药片,兑着冷水咽下。漂亮的喉结上下滚动,他缓缓舒了一口气。

        目光重新落回少女的睡颜上。

        简漫永远停留在了十一岁,并且要与冰冷无情的医疗器械相伴终生。

        她已经丧失了对自身和外界的认知沟通功能,呼之不应。只是在很偶尔的时候,听到于浅寒唤她名字,会反射性地睁眼,或者发出呜呜吞咽声等原始反射。

        一开始的于浅寒并没有这么悲观,发现了妹妹似乎对他有反应后,每天晚上搬来一张折叠小椅子,给她念最喜欢的童话故事。

        一遍又一遍,书脊已经起了毛边。

        页角反复折叠,几下就搓得磨毛变薄,难以恢复如初。

        书中青蛙变成了王子,灰姑娘找到了水晶鞋,白雪公主也从棺材里醒来。

        于浅寒卖力地把故事讲得有声有色,但简漫从来没有给过哪怕一点正面回馈。

        简漫是他们家的小公主,什么时候可以醒来呢?

        渐渐的,于浅寒明白了,简漫所做的“振奋人心”的面部微表情,不过是每一个植物人都会发生的本能动作,不带有一丝情感,被他看到了纯属偶然。

        于浅寒摸了摸简漫细瘦的小尾指,“哥哥啊,其实挺没用的。以前跟你保证什么事情都可以办到,其实那时候太天真,反而什么都干不好。”

        ……

        “还记得我们一家去湖畔公园露营吗?那是你八岁的时候,我记得可清楚呢。”

        “你嚷着要用天文镜看星星,还要让我教你认星座。但我当时觉得你太闹腾,赌气不跟你讲星星的故事,结果呢,你居然哭了。哭了还不告诉我,自己躲在被窝里,一晚上不理哥哥。”

        “我现在很想和你和好,重新讲一遍星星的故事,你听得到的话,就吱一声。”

        从这个角度看,简漫就像嘴角挂着微笑,仿佛下一秒就会睁开眼,活蹦乱跳地扯着于浅寒的衣角要举高高。

        于浅寒端详着这张脸,忽然笑了一声,“好啦,知道你又要嫌我烦了。”

        他拿出纸巾,揩掉滴在简漫手背上的泪珠。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于谦寒搓了一把脸,警惕道:“谁?”

        简微微站在门外,手里拿着卷成筒状的化验单,于浅寒好像是专门膈应人的垃圾,看到他的时候脸色倏尔阴沉。

        “你怎么在这儿,说了三番五次了,不是叫你不要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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