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赵玉儿叙旧

回到瑶台殿，方至院中，便见宁瑾来报：“赵姬差人来报，今日不便前来，明日上午再来拜访美人。”

        萧懿瑶不禁皱眉，早知如此，便留在甘露殿罢了。不过这样也好，让他想念两晚，不是坏事。倒是宁瑾道：“这赵姬不知怎么回事，明明说来，却不来，恐怕坏了美人和皇上的好事。对了，美人，皇上请你去甘露殿，可说了什么？”

        萧懿瑶道：“也没说什么，无非是见一面罢了。”她走进殿，问宁瑾，“可知赵姬今晚居于何处？”

        “似乎是和永安王一同留宿寿安宫，她毕竟是寿安宫出来的，太后待她格外亲切一些。”

        萧懿瑶想起当年在寿安宫，太后曾想以自己去永安王府做细作，后来自己侥幸逃过，赵玉儿却入了永安王府，只怕她正是太后在永安王府的棋子。说道：“许多事情，如人饮水，只有自己知道其滋味。”

        宁瑾不解，却也贴心的没有追问。关切道：“美人早些歇息吧，明日大年初一，要去给太后、皇后，和一众妃嫔请安才好呢！”

        萧懿瑶道：“我哪儿也不去！若人问起，便说今晚受了寒，若四处走动，难免过了病气儿给其他人，她们也说不得什么。”

        翌日，萧懿瑶一早便起了，等着赵玉儿的到来。虽说自己与赵玉儿有三年多没见了，可是当初一起在寿安宫的小心翼翼，一起在梨园的互助情谊，都让她对赵玉儿有对旁人不一样的感情。想到她如今在永安王府，恐怕一边应付着永安王，一边却要应付太后，日子有多难过恐怕只有她自己知晓。

        到了巳时，赵玉儿终于来了。秦福来报：“永安王侧妃来向美人请安了！”萧懿瑶忙道：“快请进！”

        她朝门外望去，只见赵玉儿款款朝她走来，她披一件湖绿色披风，里面是藕荷色齐胸襦裙，头戴碧玉翡翠花钿，佐以鎏金发钗，既有永安王侧妃的气派，又衬得起她如花似玉的容貌。身后是四名侍女，手持礼盒，恭敬守礼。

        赵玉儿先是行礼：“永安王侧妃赵玉儿给萧美人请安，祝愿萧美人来年吉祥，事事如意！”

        萧懿瑶看着赵玉儿，只见她神情紧张，一副不好多言语的模样。此时她身后侍女众多，萧懿瑶心想，还是谨慎为妙，便装着不熟，说道：“平身吧！多谢赵姬挂念。说起来，我一直敬佩赵姬御夫有术，听闻永安王自从有了赵姬，便再未宠幸其他人了，不如赵姬教我几招如何？”

        一席话说的赵玉儿身后宫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所谓的萧美人，说话竟这般露骨。

        赵玉儿顺势难为情的道：“这……萧美人所托，玉儿自然不敢推辞，这是这大庭广众之下，实在……实在……”

        萧懿瑶道：“既然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开口，那么就让这些宫人都下去吧！”瑶台殿的宫人闻言，纷纷退下，倒是赵玉儿带来的四个侍女，一动不动。萧懿瑶便道：“怎么？你们四个是想跟着一起听听吗？一起听听倒无妨，左不过是一些男女之事。哦，对了，你们可曾成婚？”

        其中一个侍女道：“我们并未成婚。”

        萧懿瑶道：“既如此，你们拘在这儿，只怕赵姬不好讲的太细致。回头皇上喜欢便好，若是不喜欢，可别怪我告诉皇上，都是你们的罪过。”

        那些侍女闻言，个个脸红，没想到这位萧美人这般不正经。只好道：“奴婢告退。”

        待她们离开，萧懿瑶走向赵玉儿，拉起她的手，关心道：“玉儿，你还好吗？你来瑶台殿，方便吗？”

        赵玉儿道：“我今日不仅来了瑶台殿，还去了凤仪殿、麟雎宫、玉禧宫、宁福宫、秀云阁，给你请安之后，我还会去向昨日新封的刘才人请安。不会有人疑心的，她们顶多以为我攀附后宫女眷，想做永安王府的正妃罢了。”说罢，她回过神，问道：“瑶儿，你怎知王爷只宠爱我一人？你是听谁说的？”

        萧懿瑶道：“我没听说过，只是昨日见永安王赴宴只带你一人，这样揣测罢了。竟是真的么？永安王真的只宠爱你一人？太好了，玉儿，你也算熬出头了。”

        赵玉儿伤感道：“什么熬不熬出头，论起来，只有你才是熬出头了呢！尽管皇上现在有了刘才人那个新宠，至少你有了孩子，也算是有依靠了。”

        萧懿瑶道：“后宫险恶，有的时候一不留神，也有可能……自己的孩子不再是自己的呢。”说罢她问：“怎么，你和永安王这些年，一直没有孩子吗？”

        赵玉儿闻言，眼里泛了泪，说道：“恐怕我这一生，都很难有自己的孩子。”

        “为什么？”萧懿瑶心疼的看着她。

        赵玉儿定了定神，旋即道：“瑶儿，你知道吗？其实我今日大费周章的来拜访你，也有王爷的意思。”

        “王爷？”萧懿瑶看着她，等待她说出后面的话。

        “王爷告诉我，你是知道我处境的人。你知道我是太后派去永安王府的细作，对不对？”

        “我……”萧懿瑶一时胸口如大石堵住，不知该怎样回答。她看向门外，唤道：“宁姑姑！”

        宁瑾进来，问道：“美人，有何吩咐？”

        萧懿瑶故意大声道：“去把殿门守好！一个苍蝇都不许飞进来，赵姬要向我传授秘诀，谁也不能偷听了去！”

        “是。”宁瑾道。

        待宁瑾出去，萧懿瑶看向赵玉儿，问道：“真是永安王告诉你的吗？他为什么这么说？”

        赵玉儿道：“王爷说……太后原本相中的人是你，可惜你被皇上看中，方才相中我。”

        萧懿瑶看着赵玉儿，这样一回答，她便明白，赵玉儿没有撒谎，更没有套话。她是真真切切的想与自己谈心，萧懿瑶便道：“若你真是永安王府的细作，王爷怎会将这般机密之事告诉你？”

        赵玉儿道：“我去永安王府已经三年多了，起初，我听从太后的吩咐，将自己在王府中的所见所闻事无巨细告诉她。直到半年前，王爷告诉我，他一早知道我是细作，只是不忍处罚，他让我在太后和他之间选一个。”

        “你选了王爷，对不对？”萧懿瑶道。

        “是，我选了王爷。我长这么大，从没有一个人像王爷一样对我好，甚至，发现了我是细作，还千方百计保护我。我当然会选择王爷，相比太后那个妖婆，他就如同守护神一般，真心的待我好。”赵玉儿道。

        “太后怎么了？玉儿，她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事？”萧懿瑶问。

        赵玉儿道：“我去永安王府前，太后曾逼迫我喝下一碗药，那是会导致女子不能生育的药！她怕我有了王爷的孩子，不会继续效忠她，她……她实在是太狠了！”

        萧懿瑶想起太后曾让林太医端给他的那碗药，若非林太医心怀仁心，岂还有如今的轩儿？她不禁愤慨道：“太后身为一国之母，竟做如此下作的事情，实在叫人心寒！”

        “可我怎么会让她如愿呢？我不会让她如愿的，即便我没有王爷的孩子，我也依旧会忠于王爷。懿瑶，不瞒你说，我实在恨透了太后！”赵玉儿道。

        “嘘！”萧懿瑶示意她不要继续说，环顾四周，叮嘱道：“玉儿，这样的话只可放在肚子里！”

        赵玉儿道：“我听王爷说，先帝的王贵妃便是太后害死的，不仅王贵妃，连王贵妃的一双儿女都没有养大，这些事情都与太后有关。”

        王贵妃……那是母亲的族人，是自己的堂姨母。没想到竟是被太后害死！萧懿瑶心里难过，却不好告诉赵玉儿，只是问道：“王爷怎会知道这些事情？”

        赵玉儿道：“你难道忘了？王爷是太后的养子。许多事情，太后以为王爷不知道，只是她以为罢了。”

        萧懿瑶道：“太后坏事做尽，上天一定会惩罚她的！”

        “瑶儿，与其等太后惩罚，不如依靠我们自己！”赵玉儿道。

        她用了“我们”二字，萧懿瑶意识到，赵玉儿今日前来，很可能是想把自己绑在和她一条船上，日后东窗事发，她在宫中也算有个照应。可若真如此，自己就有了把柄在她手里，谁知道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于是连忙撇清关系，说道：“太后是皇上的母亲，皇上是我的夫君，我为太后尽孝还来不及，如何敢伤害太后呢？玉儿，今日的话我且当作没听过，你也当作没和我说过吧！”

        赵玉儿道：“你……你实在是冥顽不灵！”

        萧懿瑶道：“昨日宴席上，长公主给太后送了仙丹，我记得……当年先帝就是死于服用仙丹，你常服侍在太后身旁，该劝太后少服用仙丹才是。”她说完，盯着赵玉儿，试图从她的神情分辨她有没有听懂。果然，赵玉儿眉间闪过一丝狡黠，似乎有了主意！

        是的，她在暗示赵玉儿，暗示赵玉儿通过仙丹杀了太后！一为成全赵玉儿的心愿，二为堂姨母王贵妃报仇。最重要的，只有太后不在了，她才真正能保全自己，保全轩儿！她为自己缜密的心思而恐惧，恐惧之余又有几分兴奋，她浑身颤抖，她从赵玉儿的神情里看出，赵玉儿会去做的，她相信赵玉儿，能够做到的！

        只听赵玉儿道：“我如此恨太后，盼她早些死还来不及，怎会去劝她！瑶儿，今日我来，聊的最多的是请美人为我美言，早日成为永安王正妃，其余的，我赵玉儿什么都没有说！”

        萧懿瑶露出微笑，说道：“你自然什么都没说，你只是梦想成为永安王的正妃罢了！虽然这是个不切实际的梦想，但是如果后宫众人为你说话，也许以后也是有机会的，对不对？”

        赵玉儿听她如此说，便放心了。说道：“多谢萧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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