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永绝后患

寿安宫里，初夏的茉莉花点缀一室花香，吴琰轻轻为太后摇着薄扇，林南山跪着为太后把完脉，说道：“太后身体无虞，若能按照臣给的二十四时辰养生之法作息，便更好了。”

        太后叹气道：“哀家夜夜难寐，总是想起先帝在时的种种，先帝临走前拉着哀家的手说，大魏江山和贤儿，便都交给你了！哀家诚惶诚恐，唯恐一步行差踏错，负了先帝的重托。”她说完，垂眼观察林南山，“听说你最近在甘露殿为皇帝编撰《大魏帝经》，进展如何了？”

        林南山道：“臣编撰的是医药篇，皇上志向高远，有意将自春秋以来的用药之法全部写进去，故而还需要些日子。”

        太后道：“林太医真是大忙人啊！今日若非哀家亲自召见，恐怕林太医都忘记寿安宫的路怎么走了！”

        林南山连忙扣头，说道：“臣有罪，臣不该只知编撰《大魏帝经》，请太后治罪！”

        太后道：“《大魏帝经》是你奉皇上的圣旨编撰，哀家若治你的罪，岂非和皇上过不去吗？”她看着在她面前看上去恭敬无比的林南山，说道：“哀家还记得，当年生骊阳长公主的时候难产，连当时的院判大人都说孩子不能保全，是你力排众议，亲自配了药方，哀家喝下后，方能平安产下骊阳长公主，林太医的恩情，哀家一日都不曾忘记过。”

        林南山道：“太后洪福齐天，便是没有臣，也一定可以平安诞下长公主！若论恩情，当年王贵妃病逝，先帝一度想要杀了臣为王贵妃陪葬，是太后救了臣！皇上登基后，便将臣从太医院副院判提拔为正院判，臣知道，这些都是太后您的意思！太后对臣的恩情比天大，比海深，臣一日也不敢忘记！”

        太后冷笑，说道：“既然你还记得哀家的恩情，那么便如实回答哀家几个问题。”

        林南山道：“太后只管问，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太后道：“哀家记得，先前卢婕妤发难那个叫萧懿瑶的宫女后，皇上命你照看她的伤势。哀家告诫你，她只是一个宫女，配不上你为她诊治，你可听了哀家所言？”

        林南山心下忐忑，早该知道太后是冲着萧懿瑶，他全身直冒冷汗，说道：“臣谨遵太后懿旨，自那日起，确实未曾如之前一般重视她的病情。只是皇上异常关心她，臣不敢不治好她的伤。”

        “皇上？”太后颇为伤情，说道：“皇上长这么大，每一次忤逆哀家，都是为了那个萧懿瑶！如今皇上借着卢婕妤发难之事，将甘露殿严防死守，说什么没有他的应允，任何人不得进出甘露殿，你说说，这不是胡闹么！”

        林南山道：“太后是皇上的母亲，太后若执意要进甘露殿，皇上一定会跪拜相迎的。”

        太后道：“我岂是那般不识趣的人？儿子不让人去，我偏要进去，不是为难他么？林太医，我们相识多年，你最知道我的心性，皇上的一言一行，都关系着大魏的国祚和成千上万黎民百姓的福祉，哀家不敢掉以轻心！”

        林南山道：“太后高瞻远瞩，臣对太后，有着无限的敬重与佩服！”

        太后道：“既然如此，那么还请林太医告诉哀家，现在甘露殿到底是什么情况？皇上将甘露殿有二心的人全部撵了出去，哀家想知道自己的儿子在干些什么，唯有问你了。”

        林南山道：“回太后的话，甘露殿在皇上的带领下编撰《大魏帝经》，实无其他事情。”

        太后道：“整个后宫盼皇上，就如同久旱盼甘霖，皇上却一连多月不曾踏入后宫，那个萧懿瑶，便对他有如此大的吸引力吗？”

        林南山道：“依臣所见，皇上的确喜爱萧懿瑶，皇上以孝治天下，太后何不趁皇上请安的时候予以劝诫？在这后宫之中，皇上偏心偏爱，的确不是好事。”他只答应过皇上不告诉太后萧懿瑶有孕之事，至于其他的，即便告诉太后，想必亦无大碍。

        太后道：“若哀家劝诫有用，用得着今日问你吗？实在是卢婕妤那日太鲁莽，哀家还惦记着请皇上复她的贵妃之位，亦不想与皇上闹的太难看。”

        “太后，既然如此，不如顺其自然，历朝历代，君主年轻的时候，难免没有专宠专爱的时候，等过一些年，年纪再大些便好了。”林南山道。

        太后道：“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萧懿瑶毕竟是萧敬的女儿，当年先帝走的时候，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将萧敬一党一一铲除？皇上如今宠爱他的女儿，尚且没有传出宫外，若是有一天皇上执意给她名分，天下皆知，叫那些功臣们如何想？”

        林南山道：“依臣看，皇上登基两年，种种举措与迹象表明，皇上是一代明君，他知道轻重，不会给萧氏名分的。”

        太后道：“现在不给，倘若将来萧懿瑶生下一儿半女呢？萧懿瑶现在不争，倘若有了孩子，一切便都不一样了！”她的眼光渐渐幽深，说道：“哀家记得，你有方子，只要女人一喝，便永远怀不了孕。”

        林南山一惊，如今太后尚且不知道萧懿瑶有孕之事，便想绝了她怀孕之可能。倘若知道萧懿瑶有孕，不知又该如何降罪！若真给萧懿瑶开这个方子，她腹中的胎儿必定不保，日后也绝难再有孩子。可皇上……一定会诛了他林家九族！他连忙跪下，说道：“太后，臣以为，万万不可！”

        “为什么？”太后道，“哀家恰恰以为，这是既不伤我们母子和气，又永绝后患的唯一法子。”

        林南山绞尽脑汁，不知如何说服太后，只听太后道：“林太医，哀家知道你医者仁心，可这件事，哀家唯有交给你才放心！去吧！半个月之内，哀家要听到你的好消息。”

        林南山还要说话，太后朝内室走去，说道：“哀家不想听你的任何分辨，十五天之后的这个时辰，来向哀家复命！”

        林南山只好哆哆嗦嗦的扣头，说道：“臣……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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