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超度亡灵

这个人朝四面八方看看，然后就朝大厂房的烟囱走去，我们原地不动，就是远远盯着，这人到了烟囱下边，叽叽喳喳的也不知道说着什么，反正我们听不懂，因为太远，我们也听不清楚。他叽叽喳喳之后，三下五除二的，跟一只猴子那么敏捷，窜到了烟囱上，站在烟囱上朝下边瞭望会儿，大概是以为不会有什么人了，他竟然顺烟囱的口，跳进烟囱内了。

        我和刀片面面相觑，姥姥的了，这也太邪气了，这是人吗？

        我们不由分说站起来，大踏步朝烟囱跑，静悄悄的，一点动静没有。刀片问我，要怎么办？

        我说，管不了那么多了，等着，等他出来在决定。

        就这样，我们又等了许久，那个矮个子人真的出来了，他动作十分敏捷，我真怀疑他是猴子，他刚一落地，就发现我们了，他什么也不问，倏地跑起来，我们就在后边追，他的跑有点奇怪，是一跳一跳的，有点像澳洲的袋鼠。再敏捷，他的个子矮，我和刀片的个子高，速度就快许多，跑出十多分之后，总算超过他了。

        我们一前一后，把他夹在中间，他颤颤巍巍的，惊吓过度的样子。他越是这样，我们的胆量就越大，这就跟弹簧一样，你若我就强。我无心欺负人，也无心伤害他，只想问清情况，他是什么人，为什么到这快，烟囱是怎么会事？

        我一口气问了许多，他什么也不回答，双手拿绳子比划着，我一时气愤，就夺过他的绳子，他的力气不算大，绳子很快就到我手里了，这绳子真结实，我吓唬他，你要是不老实告诉我们真想，我就拿这绳子把你给绑上，然后吊起来。

        他支支吾吾，手搁在嘴前，瞪着大眼睛看着，往回退，让刀片给推回来了。

        就这个时候，我听到一声熟悉的大公鸡啼鸣，原来都早上了，我和刀片折腾一个晚上了，农村最不缺的就是大公鸡，家家户户都养个三五只的，一只公鸡叫，另外一只也叫，一大片一大片。

        这个人听到公鸡叫，他惨叫一声，竟然消失了，目瞪口呆的我和刀片彼此看看，撞见鬼了，真撞见鬼了。我的心突突直跳，过了会，我才注意到，我手中拿着的那条很结实的绳子，变成一条破旧的枯草，一碰就碎得掉渣。

        刀片竟然还能开玩笑的问我，这算不算线索，这个消息告诉给木警官，他会不会给我们十万块钱。我说，别说十万开了，弄不好他会把我们送去精神病院，再给我们定个造谣诽谤的罪名，关进大牢。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也是一个小小的故事，那是我很小的时候，是我父亲对我说过的一个故事，在他也还很小的时候，有一次跟着叔叔大伯在夜间行走，三更半夜的时候，他们就找了个地方休息，点燃篝火。突然，有人见到一个小孩子，走起路来十分快，那动作就跟猿猴差不多，起初，他们都以为是某家的孩子迷路了，或者是因为有什么急事，才急忙赶路，出于好心，他们上前问问，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但是，当他们主动打招呼的时候，发现这个他们以为的孩子，其实并不是个孩子，这个人的长相很粗糙，年龄至少五十左右，但是个子特别矮，皮肤如树皮，身上穿的衣服也十分粗糙，头上还戴了一定类似于荷叶的帽子，双目中充斥着怪异的光芒。

        当有人问他是谁，要去什么地方，这么晚了为什么不休息？

        他就害怕的往后退，似乎要逃走。有人眼快，发现这个矮个子胳膊上有一条绳子，绳子绑着一个婴儿，婴儿不哭，死了一样。几个人如梦初醒，猜想这是个人贩子，于是就把他给围上，不允许他走，要他说出这个婴儿是谁，谁家的，要不然抓他去告官。因为他的个子太矮了，身体也瘦骨嶙峋的，大家也不忍心揍他，就这样坚持着，不放他走，准备等天亮了，抓他告官。

        几个人僵持一阵，等到天快亮了了，听到一声大公鸡的啼鸣，这个奇怪的小个子竟然惨叫一声，然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那条绳子变成了一对枯干的稻草，拿手一碰就碎了，至于那个婴儿，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几个人莫名其妙，不知道发生什么了。但是，出于好心和负责任，他们还是到附近的村子打听，看看谁家丢了婴儿。附近的村子里婴儿是没有丢，但是打听到这样一个消息，有一户人家，家中一岁半的孩子突然怪病，怎么治也治不了，家里人本都放弃了，以为这个孩子活不了几天，哪知道，这个孩子从今天早上天亮，也就是大公鸡开始啼鸣的那一刻开始，突然好了，活蹦乱跳起来。

        这个故事，当我小时候听完之后，当真以为是个故事。此生的今天，在我二十六岁的这一年，真的让我撞见了雷同的情节。这个地球上，有好多好多无法用科学二字解释的东西，我们可以不用信，也不用为此而绞尽脑汁，但是，他有存在的土壤和缘由。

        折腾一个晚上了，也该回到住处休息。刀片被刚才那一幕弄得既惊喜又忐忑，就好比见到外星人了，欣喜之余又因自己的安全而担忧，他一个劲问我，刚才那是幻觉不？一会又问，赵志勇临死之前见到无头人，之后就自杀上吊，那我们这个，算不算也遇见无头人了。

        我上哪去解释，闷着头往前走，他跟着后边唠唠叨叨的不停问：董大哥，你说，我们要不要把这是告诉木警官啊，就我们两个，太势单力薄了，有木警官替我们保驾护航，多少安全点。

        告诉木警官，开什么玩笑，他一定又会污蔑我们是造谣，刀片真是晕头转向了，这个馊主意也能想到，我不好奇对他说：“我跟你说，这个社会谁也不要指望，谁靠得住啊，只能靠自己。好在我们是两人，有什么事还能彼此商量，你要是不想死，就听我的建议，按我说的办。”

        他倒是知趣，满口承诺：“那好，我听你的，你说吧，下一步怎么办？”

        我哪知道，只告诉他说，先回去睡觉。反正是一条命，该你死，你怎么也逃不了，不该你死，大难不死必有祸福。没必要像赵志勇那样，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人怎么也得要点尊严。

        刀片真的吓坏了，不敢回自己的住处，就凑合着在我这个破屋子里休息。哎，我还没告诉王大宝的死因，全身血液被离奇的抽干，却是一种野猫身体内流淌着王大宝的血液，如果把这个也说了，还不知道他吓成什么样。

        睡到十点半左右吧，我们被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给吵醒的，昨天不是驱邪了，怎么又放鞭炮？

        我伸个懒腰，听声音是在大厂房那边，这才决定去看看。

        人好多，原来今天是个法会啊！法会地点就在大厂房的烟囱下边，有一个道士模样的人，手持一把剑在那块装模作样的比划，口中还念着听不到的口诀。

        法会还没开始，周围有人在放鞭炮，还有人敲锣打鼓，弄了好多鲜红的小旗，插在法会现场周围，一张十分大的桌子，上边摆了两头猪，四只羊，还有无数的水果和酒坛子，弄得煞有介事。除此之外，就是那些干什么都不会少的焚香，香炉，干净的水盆，还有一个特别大的木剑。

        在摆了这些东西的桌子对面，有一张床，床上隔好些水暖带，周围还放了三个空调，暖风冲向床上，床上躺着一个人，竟然是病病殃殃的傅小桐。此刻的傅小桐已经病入膏肓了，之前那血红的，透彻出无限恫吓的眼睛，今天再无力睁开了，他闭着双眼，其实我能感受到，他在尽力睁开，可是力不从心了，嘴唇内的牙齿依然锋利，把嘴那块支出一块，他的身体在哆嗦，虽然身上穿着厚厚的貂绒，应该说，他的冷是来自体内，纵然你把他给点绕了，他还是冷。

        看来这是傅贵给儿子傅小桐花钱安排的法会，作为父亲，他可算是想尽办法了，只是不知道这样能有效果，这个道士真的有法力？

        如果是在昨天晚上见到那个小鬼人之前，我会觉得傅贵这个人真愚昧，这样也能治好病，不得把孩子给耽误了，但是，经历了昨天晚上的怪事，我担心的是这个道士是否真的有法力。因为我知道，现在有太多的人假借各种名义骗钱。

        这会儿，傅贵走上前，跟道士窃窃私语好一阵，似乎在交待着什么，看样子他把全部的信心和希望都倾注在这个道士身上。能感觉到，今天的他是一脸的颓废，再无从前的嚣张和霸气，我听人说，这个傅贵跟那个刚刚失去儿子的王鹏不一样，王鹏有好多个儿子，傅贵则就一个儿子，这个儿子是他的血脉，是傅家的接班人。

        转身的时候，傅贵瞧见我了，我以为他会因我那天的无礼而暴怒，哪知道他只是苦苦的笑笑，满脸的无奈，然后从法台上走下来，跟我打个招呼。我也是礼貌的祝福，说傅小桐肯定会转危为安，吉人自有天相等等……

        傅贵说，这是超度亡灵。复古说，他请了法师给傅小桐问卜，法师说，这个大厂房的烟囱有亡灵，亡灵不安生，就出来害人，最开始害死王大宝，之后又害死赵志勇，现在又把他儿子傅贵给缠身。因此说，傅贵的病医院根本治不了，只能求助于法力高墙的高僧。这个道士就是高人，他亲自做法，超度亡灵，并且给亡灵送上大笔的金钱和贡品，并承诺，如果亡灵肯放过傅小桐，傅家年年都会给亡灵烧纸，烧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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