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鬼
我尽量不眨眼睛，盯着这只野猫的一举一动，哪怕是一个眼神也不漏掉，我注意到，它的视线是不是往地面上瞟，目标地点就是上次留下的那滩血，此刻滩淌血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土。我怕惊动它，就慢慢靠近，这次我没拿梯子，站在墙壁下边往上学着猫叫：“喵喵——”
我问它，你是谁啊，你找谁，有什么事情。
它不动容，停下似乎要逃走的脚步，一个劲冲我喵喵。
我又问它，你认识王大宝？你就是高大宝？你害的你，你有什么就说？
我这一番话可把身边的刀片给弄蒙了，他走到我身前用手狠狠的推我，说：“董大哥啊，你这是怎么了，也中邪了？”
我推他一下，心想，如果把我知道的这些事都告诉他，还不得吓坏他的胆。他往回退几步，脚正好踩在那滩被覆盖的血迹上边，我急忙喊：“快走开，那块不能踩。”
他倏地跳起来，目瞪口呆的盯着我。就跟触电一样。
一时半刻的，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说真的，我怀疑这只野猫就是王大宝的灵魂他过来，肯定是要暗示些什么。既然如此，我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这会而，那只野猫一边“喵喵”着，一边往下走，野猫的动作十分敏捷，瞬间远离我这栋破房子，我大踏步跟上。却让刀片给叫住了，他大吼说，这只猫挺奇怪的，你看它的样子都吓人。就跟人一样。
猫怎么会跟人一样？
刀片的这句话倒是提醒我了，这只猫真的跟人一样。
与此同时，心中的恐惧感也被撩拨起来。不是说，次次都有上回那么幸运，如果如上次那样，再次在什么地方昏睡过去，醒得来醒不来，都是个未知数。身边在没人通知外界，那我死定了。
对啊，身边不是有个刀片嘛？
没办法了，我只有打刀片的注意了，叫他陪着我一起跟着猫。
我继续跟着野猫走，刀片本就怕，尤其是一个人在我这个陌生的地方，他就跟跑了，如果再吓唬吓唬他，他肯定不跟一人留下，肯定抢着跟我走。
果然，刀片在身后跟着我，反复唠叨着，董大哥啊，你这是干嘛啊，跟着一只野猫干嘛，这野猫很邪气的，黑黑的，多吓人。
我冲他说，还记得那血不？
他点头，然后往地面那滩血的位置瞧，问怎么了？
我说，就是这只野猫留下的。见他莫名其妙了一会儿，我继续冲他说，还有，木警官他们对这滩血鉴定过，这就是已经死去的王大宝的血液。
刀片再次如同触电，跳起来，落地后用脚底狠狠蹭着雪地，恨不得把不晦气给蹭掉，他先是抱怨着，埋怨我为什么不早说，我倒是想早说了，不是拍你担惊受怕，然后他不太确信的追问，你说的是真的？
哪有时间跟你开玩笑，野猫矫健的脚步放缓，似乎在等候着，并且继续回头冲我“喵喵喵”叫，这猫真的有灵性啊，我急忙追上，担心它走远了。
刀片很惧怕这只猫，本不想跟着，留着他一人，他更怕，眼前那滩血更让他如坐针毡，权衡一会儿，还是追了过来，喊着，董大哥，你等会我。
果不其然，野猫的路线很单纯，引着我走向大厂房，他敏捷的窜到烟囱上，烟囱最高的地方，骄傲的冲着我和刀片“喵喵”叫，然后一个抹身，不见踪影了。
刀片啊呀一声，惊呼：鬼啊，这是鬼啊，肯定是鬼。
野猫瞬间的消失，的确很诡异。动作快不说，且有着空旷的炫音。再有，这个地方本就不吉利，之前还死了王大宝，傅小桐也神神鬼鬼的患病，来过此地的赵志勇也离奇自杀而亡。
其实，我一直想问木警官一个问题，那就是赵志勇的尸检报告要什么时候能出来，王大宝的身体内血液枯干，那赵志勇呢，会不会也是如此。我是个外人，也不好太多的问警方的办案细节，这个好奇心只能暂时搁浅。
刀片一个劲嘈着回去，是非之地不可久待。可不入虎穴不得虎子，天性决定我，是个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人，况且，自从我被冤枉成杀人嫌疑犯开始，我就觉得有张冥冥之中的安排。
等了好一会，大概两个多小时了，惊吓和热血沸腾的缘故，我们谁也不感觉冷，我戴着手套，拎着一根铁棒，刀片也有手套，操着斧头来回走动。
我告诉他说，木警官有过承诺，说如果我们能为这个案件找到什么有价值线索，会有一笔十分可观的功劳费。说不定好几万，十来万呢，你想啊，这个案子弄得沸沸扬扬，听说他们上级也十分重视，限时间内破案，这么大的案子，功劳费能少吗？
刀片很不屑，诋毁说，那个破警察，尤其是那个戴眼镜的，最缺德。什么事也不告诉我，只知道一个劲的问这问那，不说还不行。他这种人的承诺，可信？
原以为刀片视金钱如粪土，哪知道没过半分钟，他急忙问，真的嘛，木警官真的说给钱？能给十万？要是真的十万，那我们一个人五万啊，这买卖不错啊，一定得干，这么多钱要是都不干，那是傻子。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们拼了。
就知道这小子是见钱眼开的，这之前他什么都干，只要有钱赚，他肯定不会落后，如果记得不错，他还装过假和尚到处化缘，还去寺庙里坑蒙骗，也装过算命先生。不过呢，说到进寺庙里坑蒙拐骗，我倒是觉得未尝不可，无关人品的好坏，现在的寺庙有哪一个不骗人，哪个不是坑蒙拐骗的，反正都是坑蒙拐骗，刀片也是小巫见大巫了。
他拿出烟，也给我点燃一支，我们聊起来了。
他说，他肯定不信赵志勇是自杀。因为在赵志勇上吊自杀之前他见过他，赵志勇是吓的不清，乃至于精神恍惚，但是他的理智不破，思维正常。赵志勇对刀片说，自从被木警官给教训之后，他还是确信那天晚上真的见过无头人，可是木警官不让他对外说。他怕，希望找警察帮忙，警察不帮，他就找身边的人唠叨。
一个知道怕的人，怎么会自杀？
一个人知道怕，就证明他的思维和情感都正常，一个正常的人怎么会自杀？
刀片叹口气，说，如果木警官不给钱，案子结了之后，就到上峰投诉。
那是什么，在对面那片黑蒙蒙的远方，有个东西在蠕动，我急忙拉住刀片，两人一起蹲下，身体都在枯干的树干后边。我的眼神还算好，发现的及时，才先一步把自己隐藏起来，刀片瞭望一会儿，说那是野猪，或许是谁家养的猪跑出来了。
辨认一下，那真的有野猪那么高，在地里动着。
听刀片又说，不对，那不是野猪，是个人。
再仔细辨认，真的像个人，可是，人有那么小吗？
我们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就是这样盯着。那个东西也不怎么动，就是在远东维持着蠕动的姿态。好奇心的作用，也是希望能找到某种线索，为了那十万块的功劳费，我们商量会儿，决定往前走走，我们双腿和双手支撑地面，一点一点往前爬，爬一会就把身体贴在地面，生怕让那个东西给瞧见。往前走了几百米，总算是瞧清楚了，那十个人，因为他也是趴在地面，不太能看清楚对方的面容和身高。不过就算这样，也能看个八九不离十，这人的身高，真的太矮了。猜想不会到一米四。一米四的身高，还是个男人！
我和刀片在他身后盯着，我小声问：“他在干什么呢？”
刀片说：“一看就知道，守着呢，跟我一样，抓蛇呗，抓野狐狸。”
这个地方真的有野狐狸和白蛇，这两样东西都很值钱，白蛇多，是一种巨毒蛇，听说一条能卖一千多呢，野狐狸少，平时很难抓到，一只要几万块。
我说：“你抓过？”
刀片：“白蛇抓过，野狐狸影子也没见过。”
我问：“你不怕蛇，听说这块的白蛇有巨毒。”
刀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怕什么怕，要是怕，就得饿死。”
…………
…………
聊了会儿，我觉得太无聊，人家抓蛇，关我们什么事，监视个鸟，我刚要对刀片说，算了，我们干我们自己的事，就这会，那个人竟然站起来了。按理说，在这守着野狐狸和蛇的人，只有见到了猎物才会有所行动，可是这个人很怪，他站起来之后竟然哈哈哈大叫几声，把手里的绳子朝天空挥挥。
因为距离很近了，接着月光尚可，完全能瞧见他的面目，太啊，这是人嘛？
先说身高，一米死都没有，身体瘦弱得吓人，简直就是皮包骨头了，身上的衣服是土地色，材质跟树皮一样，脸上褐色，还挂着许多的泥，头上戴着一个斗笠模样的荷叶，荷叶却是枯干的，手中的绳子很长也很粗，绳子的一半截都缠绕在小臂上。
刀片诧异说：“那是，小鬼？”
我叫他别出声，在身后小心盯着，这辈子还没见过鬼是什么样，见到了，也算幸运。我最想知道，这小鬼是要干什么去，会不会同王大宝的死有关。因为他太小了，我们并不是特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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