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一地鸡毛
“夏总，你去看看吧，外面出事了。”
工作室的员工着急忙慌地对着满场飞的夏忍冬说道。
“出什么事情了？”
夏忍冬听到出事两个字，脑袋都大了。
在他这个外甥身上，“出事”就跟魔咒似的，如影随形。这些年他已经被夏赤身上各种奇异的突发事件搞到心力交瘁了。
“酒店门口全是夏导的粉丝，闹成一片。”
员工也解释不清楚，一脸焦急，比比划划。
“粉丝闹事？大喜日子粉丝闹事？没道理啊。夏赤又不是偶像，他的粉丝应该没有女友粉这个物种吧？”
夏忍冬觉得不可思议。
夏忍冬和夏赤赶到外面，看着围堵在门口兴奋不已的粉丝们，有点懵。
当他们得知粉丝的目的后，更懵了。
这帮粉丝不是来捣乱的，是来随礼的。
没错，就是凑份子，给钱。
“你的粉丝怎么跟你似的，都是奇行种啊？”
夏忍冬瞪了一眼夏赤，赶紧上前开始处理问题——一个一个劝回，告知他们夏赤不收钱，不收礼。
夏赤则是啼笑皆非地看着粉丝行为，内心五味杂陈。
此事看似匪夷所思，但其实很合理，这要从夏赤吸粉历史说起。
他粉丝群体的壮大，跟一般导演完全不是一回事，是极具时代发展阶段性色彩的。
他的首批粉丝来自《集体沉默》的被禁和夏赤的“流亡”，粉丝构成基本是男性愤青和文青，以及一些电影人。此时虽然人数不多，但他们网络活跃度高，话语权很大。
他的第二批粉丝来自《让-皮埃尔·王》，不但是因为戛纳金棕榈这种奖项加持，而是因为这部电影走得是黑色幽默路线，讨论度极高，电影截图的神对话经常出现在各种表情包里。
再加上他的早期愤青铁粉总会在这种截图下面跳出来疯狂安利他们的宝藏男神，祥林嫂般不断重复夏赤的革命家史。
这波操作让夏赤跟那些纯商业导演在大众心中一下子拉开了差距，他在影迷心目中成为“为理想而死”的标杆和代言人。
他的粉丝群体也从极其小众的愤青和文青，扩大到了有一定电影和文艺品味的影迷，大学生和高知阶层。但依然是小众。
夏赤有个“a导”的诨名，全称是“avi格式导演”，这是由于他那些获奖电影都不是商业片，而且讨论点又大多尖锐，是赚不了钱的，也基本上不了院线。想看只能找资源下载，当然，除了avi格式，也有mp4，rmvb和mov等其他众多格式。
这个属性又招揽到一批每天念叨着“欠他一张电影票”的情怀粉。
之前的粉丝积累还算是顺应时代的洪流，但接下来就是神走向了。
夏赤的一张在片场叼着烟，光着上半身，帮忙搬摄影器材的照片在互联网上被人曝了出来。
照片上的夏赤立体的五官被光线勾勒得越发英挺，每块肌肉都在汗水和阳光的双重加持下散发着荷尔蒙，连那道陈年旧疤都像是男人的勋章般闪耀，浑身上下散发的力与美，是一种男人和女人都喜欢的样子。
照片最开始的标题十分耸动——“影视城最帅场工。他扛走的是机器么？不！是我的理智”。
照片急速蹿红，一夜之间，全国人民都认识这个八块腹肌帅过男星的工人阶级朋友了。
工友夏赤的倩影在热搜飘了一整天后，才有知情人出来澄清说，那照片中的不是剧组的场工，是知名导演夏赤。
一石激起千层浪，波浪绵延无绝期，夏赤最终成了当年男星热度榜的榜首。
这个榜进得夏赤莫名其妙，他又不是男明星。他想找人撤榜，但被告知这个榜完全是程序自己爬出来的结果，号称内娱最真实榜单，根本撤不掉。
夏赤之前很低调，鲜有影像曝光，连电影花絮他都不入镜。大家都以为他是个很丑的天才，此时此刻，忽然发现他竟然是个绝世帅哥，粉丝被惊喜到几乎昏厥。全疯了。
如今，他的粉丝已经涵盖了各个性别，各个消费阶级，各个年龄段，各个教育层，其中还包括花起钱来不要命的大量颜粉。
而且，夏赤颜粉的口号特别牛逼——求求你，随便代言个什么让我为你花点钱吧！
也确实，想花钱支持他的票房都没地方买电影票。他的片全都是avi格式，全他妈的是免费的。
如今他们的福利男神要订婚了，这帮人纷纷赶来给份子钱顺便凑个热闹，搞个粉丝团建。
毕竟，没有比钱花不出的粉丝更疯狂的群体了。
订婚仪式前的酒会现场，司柠一身华丽的礼服，穿梭在媒体和记者间，十分特体地扮演着女主人的角色。
身着一套规矩的三件套西服的夏赤看着此情此景，忽然有点恍惚。
订婚，本应该是相爱的人共谱新生活的开场仪式，怎么就成了避险救灾的一场大戏了。
但他无所谓了，他的爱情死了，无论是出卖自己还是出卖灵魂，他都毫无顾忌了，目的为上是他在这个残酷环境中生存的坚韧盔甲，有了它，他战无不胜。
觥筹交错虚情假意的社交让他有点烦躁，他应付完几个投资人后，疲惫地走进休息室，点起一支烟。
他刚抽了一口，只听身后“咔嗒”一声，门被关上了。
他转身一看，看到了身后站着的简山隐。
夏赤万万没想到简山隐会这时候出现。
他以为他跟他已经永不复见了，他已经用最残忍最决绝的言辞亲口终结了他们之间所有的可能。
“你来干什么？”
夏赤有点慌乱。
“阻止你订婚。”
简山隐眼神晦暗不明，但十分坚定。
“简山隐，你他妈的有病吧？”
“对，我就是有病。”
简山隐双目赤红，目眦欲裂。
他最终还是没忍住，从机场高速上掉了头，直奔会场而来，他觉得必须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有病去看病！”
“我无药可救了。”
“那就去死，少祸害人间。”
简山隐没再继续跟夏赤进行口舌之争，而是忽然间窜出一步，搂着夏赤开始亲吻他。
这次夏赤有了防备，咬紧牙关始终没让简山隐得逞，俩人就这么进行起了物理意义上的口舌之争。
那架势根本看不出在打架还是在亲热。
纠缠了一会儿，简山隐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动作也渐渐躁动了起来，简山隐一下子把夏赤扣在身下，开始狂乱地亲吻他的脖颈和耳垂。
夏赤感觉到了简山隐某处的反应，顿时怒火中烧，一把掀开简山隐。
但简山隐的兽性此时已经完全克制不住了，他根本不顾夏赤的反抗。他一言不发，喘着气粗暴地扯开了夏赤的外套，扒开他的马甲，随着他的动作，夏赤马甲的扣子迸溅四处。
空气都跟着焦灼和燃烧了起来。
可简山隐此时忽然感觉到夏赤放弃了反抗。他有点惶恐，随之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两个人僵持对视着，隔着衬衫薄薄的衣料，他们甚至能感觉到彼此狂乱的心跳和火热的体温。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上我？”
夏赤的声音在简山隐耳畔幽幽响起，语调中充满了不屑和藐视。
这话让简山隐身体和心脏同时一抖。
夏赤说完，一把推开简山隐，开始自己解衬衫的纽扣，一颗一颗的，慢慢地，像在挑逗简山隐，又像在凌迟简山隐。
“早说嘛，我配合你。何必搞得这么复杂，不就是打炮吗？多大点事啊。”
夏赤讥笑一声，调子里带着溢出的嘲讽。
简山隐感觉一盆冰水当头浇在了自己头上，浇熄了他所有的冲动和欲望，也浇熄了他的自尊和体面。
简山隐的眼底的光线开始渐渐变得阴霾，他看着夏赤精实的肌肉，漂亮的曲线和那道依然扎眼的伤疤，逐渐毫无遮掩地呈现在自己面前。
这副他一直深深迷恋的，无论何时都能让他一触即发的熟悉的炙热的身体，此时在他眼里却是如此的陌生和冰冷。
“来吧。”
夏赤解开皮带，笑着对简山隐说道。
那笑容灿烂又怨毒。
简山隐撤开两步，最后看了一眼夏赤，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此刻他的眼睛里已经没有光了。
门被关上的一瞬间，夏赤失重般跌坐在身边的座椅上，他空了。
他知道，简山隐不会再来了，再也不会来了。
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是吗？
简山隐走后，夏忍冬和司柠马上冲了进来，几乎是跟简山隐擦肩而过。
他们看到衣衫凌乱的夏赤和一地狼藉，目瞪口呆。
“你们是打架了？还是打炮了？”
夏忍冬不合时宜地问道。
司柠狠狠掐了夏忍冬一把，这种时候问这种问题，简直脑子有水。
“有什么区别吗？”
夏赤扣上皮带，边扣衬衫的扣子边说。
“外面一群记者虎视眈眈，投资人拿着合同等着要你的命，你跟我说没区别？我可不想又给你擦屁股！”
夏忍冬压低声音说道，边说，还边左顾右盼，生怕隔墙有耳。
“你放心吧，没有把柄可抓，我跟他早就完了，这次顶多算是鞭尸而已。”
夏赤穿好没扣子的马甲和西装外套，慢慢走到了门口。
“取消吧，订婚。”
夏赤忽然转身，对夏忍冬和司柠说道。
“你疯了吧？你知道你要赔多少钱吗？”
夏忍冬没控制住音量，咆哮起来。
“赔吧。”
夏赤从订婚仪式现场扬长而去。
留下夏忍冬，司柠和一地鸡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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