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皆敌
朝雾的欢快劲瞬间全无，耷拉着脑袋跟着进屋，范九识趣的落在最后面关门。
原房屋是卖杂货的，还来不及清理，屋内就显得拥挤。范九见徐小姐停身似乎还有话说，便又识趣的去收拾。
“我见到晚沐了。”徐小姐转身看向朝雾。
“泰安府？”朝雾眉头忽而紧皱，这倒解释了徐小姐为何突然消失，原来是见大夏另一个特殊府衙泰安府的人了。
“花国共有两拨人来了妖族。第一拨人藏在这条街，另一拨人去了万虫一族。”徐小姐平静道：“在我们来之前，这条街一直相安无事。”
朝雾试着将这两段话串起来，稍事不冷不淡道：“这是泰安府告诉你的？他们想说什么？”
“其他势力是跟着花国的人才找到了这条街。而之所以一直相安无事，据晚沐说，似乎花国的人并没有确定要找的人是谁，或者花国不是来这里找人的。”
“什么意思？”朝雾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花国的目的与大夏的推测有出入。”顿了顿，小姐问道：“你怎么看晚沐给的消息。”
朝雾轻哼了一声，他对泰安府以及晚沐并不感冒，没有立即答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偏向花国并没有确定要找的人是谁。”
徐小姐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晋安府能找到这里来，并非根据阴阳的气息，而是根据情报通过疑犯和小云画像找来的。而在对花国的情报里，花国是根据气息来推断某人进了妖族。
而花国所谓的气息可能就是阴阳的气息，既然如此，晋安府没辙，花国就更没辙。
“但...”朝雾转头，目光穿过房门：“街上只有那家包子铺完好无损，这又该怎么解释。”
“我们不敢冒然出手是我们知道里面的牵连呢。花国呢，还有其他势力呢？”稍事停顿，朝雾头疼道：“莫非是我们一来就去包子铺找茬，让花国和其他势力的人猜到了？”
徐小姐没答话，算是默认了朝雾的说辞。
难怪泰安府的人会找到徐小姐，恐怕就是为了这事。
朝雾颇为埋怨的看了眼徐小姐，似在说：“看吧，我的徐大小姐，都怪你一时冲动，我们的底细都被人看穿了。”
徐小姐眼神变得清冷。
朝雾识趣收回目光，若有所思道：“泰安府已经插手林氏一家的案子了吗？”
徐小姐摇头：“我们没来，晚沐只是先帮我们盯着。泰安府主要是为了去万虫之族的那拨人。”
朝雾松了口气：“晚沐已经走了？”言外之意，泰安府真不插手？
徐小姐点头：“情报已经交递给我了，这算是意料之中的事儿。”
确实理应在意料之中，毕竟他们三人晚了一个月，不管是大夏还是晋安府都不可能放任这么长的空档期，想来是府院或者府主拉下老脸麻烦了泰安府。
“如果你没事，我就先去休息了。”徐小姐转身。
“去，去，后面的事由我和范九先照看着。”朝雾知道徐小姐的心情此时比他还差，毕竟他对泰安府只是不冷不热，你不帮我不求，你帮我坦然接受。
而徐小姐心高气傲，若是寻常连看一眼泰安府的人都欠逢，更别说接受帮助。
心念间，范九凑了过来：“朝雾大哥，我有话说。”
“你又有什么废话了。”朝雾没好气。
范九习以为常到：“我刚听了你和徐小姐的话，我觉得有些错误。”
“咦？”朝雾挑眉，颇有挑衅之意，你小子胆敢质疑我？
范九眼观鼻鼻观心，道：“朝雾大哥，花国要找的人会不会是所谓的高人？”
朝雾高挑的身躯一颤。
“我们到现在为止都没排除高人不存在的可能性。”范九沉声：“假如左长落（花国国相）察觉的是那高人，而非疑犯。如此一直对疑犯不闻不问就说得过去。”
这话倒不假，于情于理花国既然这么早来了，不管如何都会刺探一番。那按兵不动确实值得深思。
“话说，你怎会有这样的想法。”朝雾思绪如麻便随口一问。
范九沉默低头，他算是至今唯一正面见过疑犯且与疑犯交过手的，当时疑犯的感情真是能演出来的？
朝雾用手指敲了敲裤腿：“看来，我们又多了一个活儿。不过以与花国那帮狗崽子交手多年的经验来看，直接去找他们，就跟小石头进茅坑，连粪花都溅不起来。”
范九彻底答不上话来了。
“此事先不急。”朝雾突然阴恻恻笑了起来：“当务之急还是得想办法接近疑犯。”
“有办法了？”范九突然兴奋搓手，虽只相处了一月，但他对朝雾已经有所了解，这明显是肚子里有了坏水。
“初来乍到，不可操之过急，我们需要一个契机。”说着朝雾望向周围满目的杂货：“在这之前我们得融入这里。”
......
昨夜的刀光剑影仿佛从没发生，这条街便渡过了极其平静的夜。
次日清晨，三妖眼挂黑眼圈，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了包子铺的后院墙。长达接近十个时辰的窥探，让他们麻木的是，那包子铺的老板几乎没动过，就那么一直看书，不知疲惫，也不知饱饿，而且连老板娘都一样。
仿若两个人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以至于他们根本没有潜入的机会。
而最绝望的是，老板和老板娘几乎就没说过正经的话。
而唯一几句潦草的对话都是。
“饿了没。”
“没饿。”
“冷不冷。”
“不冷。”
“困不困。”
“不困。”
而最可气的是到了后半夜，纨绔子弟听到这句话竟是麻木的重复起来，而那打手竟还有模有样的回答起来，而且恰好相反。
“饿了。”
“冷。”
“困了。”
走到转角，打手不知道气氛有多沉重：“龙兄，熬了一夜，也饿了，要不我们去吃点包子。”
纨绔子弟无名火瞬间蹿了起来：“吃个屁吃，不准吃。”
打手委屈。
恰时书生道：“龙兄，你别生气。三翁失马焉知非福。试想，越是什么都没捞到才越是可疑。”
见纨绔子弟要发飙，书生赶紧省去废话：“龙兄，人类有句话。越是沉默寡言的人其心里越是惊涛骇浪。越是什么都不说的人，心里越是藏着惊天动地的秘密。既然猜测老板和老板娘大有文章，那我们现在所看到的一切，越是印证了猜想。”
“还有，龙兄有没有想过。万一是老板和老板娘发现了我们，才故意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演给我们看的呢？”
“如果是这样，我们也不虚此行。”
书生说的在理，纨绔子弟慢慢冷静下来，思索了会儿道：“苟兄是说他们是修者？”
书生道：“至少普通人无法做到十个时辰不眠不休还精神抖擞。”
“倒也是。”纨绔子弟单手托腮：“如果老板和老板娘都是修者，我们是不是也不能偷偷潜入了。”
书生点头，沉默了会儿道：“龙兄，其实我们陷入了一个误区。”
“什么误区？”纨绔子弟挑眉。
“如果一切情报无误...”话及一半，就把纨绔子弟打断：“苟兄，长话短说。”
书生点头，捋了捋思路重新说道：“八方前来皆是修者，他们处理事情的办法也是按照修者的思维，武力高于一切。但龙兄你看，老板和老板娘至今都还在，意味着他们的办法是错误。”
“而我们何不反其道行之，以寻常的身份来接近老板和老板娘呢？”书生侃侃而谈：“而且我们用寻常身份，并不耽误我们游山玩水，而且更符合我们游山玩水的心情。”
书生确实老道，其实纨绔子弟打算都已经暂时不理了，爱怎样就怎样，而最后一句话又将其拉了回来。
于是纨绔子弟问道：“怎么个寻常身份。”
书生道：“最简单的法子，我们就当纯粹的客人，不断去吃包子，久而久之自然就熟了。”
“中。”纨绔子弟眉眼大开：“妙啊，而且这样还不得罪其他人。我们吃个包子总是没错的，至于老板娘和老板是否贴上来，嘿嘿，那就全靠魅力了。妙，苟兄果然厉害。”
“谬赞，谬赞。”书生谦逊回应，同时也松了口气，其实他的心思很纯粹，就是不用拳头用脑子与人类过过招，以此证明妖族并非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但...”纨绔子弟又皱起了眉头：“如果老板和老板娘是修者多半已经发现我们在墙外偷听...”
“此事不难化解。就说包子特别好吃，但关门的早。想要上门，但又怕冒昧打扰，就干脆等着，等着老板再开门。”书生道。
“会不会...”纨绔子弟道：“太假了？”
书生道：“假是假了点，但这在妖族，那个妖没点特殊的癖好呢。我们就是爱吃包子，就像人类风流才子愿为佳人苦等一样。”
这下纨绔子弟彻底喜笑颜开。
“那家包子确实好吃。”打手适宜的有一说一。
随后三妖一边嘀咕一边折回这条街。
肉眼可见不管是商贩还是行者都时不时看向那家包子铺。
其中不乏仇视，而这些仇视者多半就是寻常的老板，毕竟昨日只有包子铺没遭殃。
“这倒是奇怪，不管是妖还是人都见不得别家好。”纨绔子弟注意到这些目光，笑道：“但也算是常情。不过笨蛋才会继续留在这里，聪明的早就搬走了。”
书生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否已经打草惊蛇了。现在恐怕一般的人和妖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确实不对劲，尤其包子铺的老板和老板娘，一抬头整条街都看着自己，且都不怀好意。用举目皆敌形容也不为过。
也不知道老板和老板娘现在是怎么想的。
管他呢，又不影响本大爷。
纨绔子弟故意一脸急切的朝包子铺走去，而临近时突然停住，视线里出现了朝雾和范九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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