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女魔头
岛北正下着小雨，午哥他们也没回家，在小街上找了家小吃店进去，一人叫一大盘子牛肉盖浇饭。盖浇饭、烤肉、关东煮在夷洲这边非常流行，等饭的工夫午哥出门看看，现在正是午饭时间，码头工人在雨檐下头坐了一溜，一人端一个粗瓷盘子，上面满满的米饭和满满的鸡肉、牛肉、辣椒酱,有两个大概是嫌没味，还从兜里掏出野山椒嚼着吃。
辣椒可以说是最便宜的下饭蔬菜，咬一口辣椒多数不敢具体尝味，直接就得一大口饭顺下去才行，不然就像用针扎舌头似的，没几个受得了的，自从成规模种植后就特别受土著欢迎。
在码头上干活的多数也都是土著，在这边干活工资高，伙食好，这些饭食都是包工头预订下来给工人吃的，如果自己想吃些别的就单独掏钱，而且还有宿舍住，不用怕回去被族长搜刮。
土著人多数说不了宋话，不过他们干活勤快、下力气，所以很受一些工头的喜欢，船场就雇了很多土著人干活。
一会一盆子熏鸡骨架先端上来了，三个人争先恐后抢着吃，鸡骨架卤过再熏，卤的底味和烟熏味非常地道，尤其后半身的肥肉和脆骨吃起来那叫一个过瘾，满娘偷偷把鸡骨架前半身撕下来给四眼吃，四眼不自己吃都给那条母狗叼去了，这回四眼看来是真上心了，以前没见它对别的母狗这么殷勤过。
盖浇饭是大米打底，上面浇的大块牛肉、芋头和豌豆粒，大米吸饱了汤汁和油水，牛肉软烂，豌豆清甜，挖勺合着肥牛肉的米饭，一口下去满嘴都是肉香，秋哥手里的勺子就没停过，一口接一口地往嘴里塞，这才像是吃饭嘛。
饭店老板是刘家人，跟午哥也认识，家里婆娘在午哥的熏鱼作坊干活，熏鸡骨架的法子还是午哥教他几句才明白的，午哥吃完跟他聊几句才出来。
自从午哥和江二爷合伙开屠宰场，街面上的小吃店就越开越多，什么铁板鸡架、烤鱿鱼、小火锅、冷饮铺子、熟食铺子那就多了去了，家里也经常卤鸡爪子或者烤鸡翅膀吃。刘娘子把莆田的店面都兑出去了，崔寡妇两家人也跟到夷洲继续开熟食铺子，一人占了两分股子，这边赚得可比莆田还要多。
进了院子先把秋哥安顿好，然后午哥到后院看老娘去，当然了，主要的不是看她，而是看小弟。这个小弟是去年生的，到现在还没有一周岁呢，能吃能睡，长得白白胖胖，而且看着谁都笑，午哥就愿意逗他玩。
到屋时候满娘已经在这了，正拽着她弟弟宝哥的胖腿玩呢，一会拽一下一会拽一下，宝哥刚想爬走就被拽趴下，满娘看宝哥乱挥胳膊的着急样就乐，门外都能听见她的‘哈哈’大笑声，她是挺高兴，也没管宝哥什么感受，估计在宝哥眼里这个笑得这么大声的姐姐肯定是个女魔头。老娘实在是看不过眼了，一巴掌就把满娘拍一边去，别让她再蹂躏弟弟，宝哥可得着机会了，几下就爬到被垛里头，怎么喊也不露头，满娘一看没得玩了，只好带上黑桃尖去找爱丽丝。
午哥和老娘说几句话也出来了，现在老娘的心思都在小儿子身上，跟谁说话都是三心二意的。黑桃尖的两头小鹿在后院呢，长的挺大了还跟着黑桃尖转悠，时不时的就偷口菜吃，气的刘婶总吓唬它们，刚开始还是一撵就跑，后来一看也不是使劲打呀，这下子两个东西的不要脸劲可就露出来了，撵都不走了，就赖赖唧唧的在后院待着，看你不注意就咬口菜，刘婶也没辙，别人还不帮她，就只能随它俩吃了，而且猫头鹰毛毛也不知道怎么就跟它俩投缘，整天在其中一只的背上站着，跟它俩到处溜达。午哥过去喂两个苹果，再逗逗猫头鹰，这才回屋趴着去了。
晚上孙员外找过来，午哥和他在书房喝茶。孙员外是为明年的货物来的，这倒没什么问题，午哥一口答应下来，然后午哥就请教孙员外怎么能打开日本市场。
孙员外沉吟一阵说：“我第一个赚钱买卖就是从宋国运铜钱到日本换黄金，干了差不多有十年，后来会子滥发才不干的，这两年会子稳定了，估计这个买卖还能干，要不你也试试？”
收铜钱？夷洲怎么收铜钱？那就得造假币呀，这可违法，嘿，军火生意都做了还腼腆什么，掉脑袋事干多了，又是卖私盐又是抓奴隶的，再多一样造假币也不算啥。王家和刘家的铜料越产越多，正好扩大铸炮量的同时再找一条道消耗它。午哥得了主意，第二天就去找刘秉旭商量，这事刘秉旭肯定干过，他门清。
“铸币没什么意思呀，咱们铜料倒挺便宜，不过一个模子一个模子地整这人工就花不起。”
午哥一听这话就有点心凉，想了一下之后才试探着问：“咱们如果不用铸造，而是用冲压行不行，趁热乎时候一次冲压成型。”
刘秉旭对冲压挺熟悉，手表的零件基本都是冲压出来的。“也行，不过肯定得调配方，让它软点才行。”
试验呗，这有什么。午哥和刘秉旭俩人不断试验各种配方，一个月后就定下来了，纯铜百分之九十，铅、锡各占百分之五，铜液出炉后直接轧成固定厚度的薄铜板，再用钢模具冲压。为此还专门在河边修建一座场房，用水车带动杠杆进行连续冲压，这可比一模一模的铸造省事多了，经过五个月的建筑和调试，到了年底就开始出产品了。冲压出来的成品比市面上的铜钱薄一点，文字也要浅一些，不过用料可是实打实的，一般的铜钱能有七成铜就不错了，这可有九成呢，以至于产品一出来就供不应求，不止在日本受欢迎，在南洋也一样受欢迎，与市面上的宋铜钱能够通用，造币场也一再扩大规模。
午哥在学院还欠了一堂课呢，正好配方定了有点时间就去补课。正讲生物变异现象，“良种的筛选也是运用生物变异，人工掌握生物变异的方向，一般都是要求它产量增加、品质更好。”
一个学生举手提问，“实夫老师，你刚才说过生物变异要经过漫长的时间，我们即便做了也无法享受成果吧？”
午哥刚开始面对这些十几二十岁的学生时还有点憷头，不过讲过几节课就自然了，把他们当成萝卜头就行，所以午哥笑眯眯的对这个‘萝卜头’说：“不能享受也要做呀，前代研究后代享受嘛，人类文明就是这么延续下来的，而且人工筛选过程比起自然选择要加快很多，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进行杂交、嫁接，也许十年八年就能出成果。”
另一个‘萝卜头’站起来提问：“请问我们为什么要进行畜牧良种的筛选，只进行粮食作物筛选不是效率更高么？”
这个小萝卜头想得挺多呀。“你想问的是为什么要进行畜牧而不是都种粮食吧？”午哥看到提问学生点头接着说：“第一，有些地方不适合种植粮食只能长些草，所以也只能进行畜牧，比如说海里目前就不能种粮食，只能养鱼。第二，水资源不是无限的，总有用尽的时候，你们看看咱们夷洲是不是很少有种水稻的，都是种旱稻子，产量高，用水少，不怕天旱，这样应付天灾的能力就强。不过第三点才是最重要的，畜牧是很重要的储蓄手段，提高生活水平的同时防止人口数量肆意增长，比方说大家是不是都愿意吃肉？我不知道别人，反正我是无肉不欢。”
教室里哄堂大笑，等大家笑过一会午哥接着说：“现在没开地理课，所以大家可能不知道，咱们脚下站的这个地球大部分都是海面，土地只占总面积的三到四成，而且很大部分或者干旱或者寒冷，目前根本种不了粮食，所以我们一方面筛选良种供养人口，另一方面必须进行必要储蓄以备不时之需。”
一个学生站起来问午哥：“陈老师，你知道天下的地理分布么？”
“知道一些，我给大家画下来看看。”转身拿粉笔在黑板上画下世界地图，标上各大洲、大洋的名字，只不过欧洲的名字没写上，都统一成亚洲。午哥对地图也就有个大概印象，各个大陆的形状都不太准确，回头对学生说：“这张图只能凑活看，不准啊，以后咱们收集的地图资料够多了才能画出来准确的图。”
这时候下课钟声响了，午哥拍拍手喊下课，和旁听的黄老爷一起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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